“李嬷嬷,烦请您为我跑一趟,去买最上好的丝线和布帛,是要献给太后娘娘的,定是要尽量名贵些的。”花颜从小妆匣的夹层之中拿出所有的银两,一股脑全塞给了李嬷嬷。
李嬷嬷也是方才听着花颜说了一道,才知晓宴会上的事情,而且从花颜回府的时候,老夫人竟然也反常地开了尊口,只说是花颜这五日之内不用再去伺候二公子,更是不用当差,只要好好地专注于观音绣像一事就好。
李嬷嬷也是聪明人,自然也多多少少从卫老夫人的突然转变看出了此事中的玄机,她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抿唇劝说:“姑娘,此事…您当真要试么?虽说…做奴才的,是要讨主家的喜欢,您身为通房丫鬟要讨二公子的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此事暗藏杀机,怕不是常人能够参与的啊?况且您攒了小半年才得了这些银两,纵使顶格买最好的丝线,对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说也是再寻常不过的,没有什么出奇的。宫中绣娘用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丝线和绢帛,她们都没办法让太后娘娘满意,姑娘当真要费这个心思么?”
“嬷嬷…你也以为我要那绛珠果是为了给二公子做糕吃?”花颜看着李嬷嬷担忧劝慰的模样心中温暖的很,她当真是看多了卫老夫人的佛口蛇心,二公子的口蜜腹剑,如今看见真实的反应和情意都觉得在这个深宅后院中是不可多得的珍贵东西。
“那姑娘所为何?”李嬷嬷拧眉问,实在是不怪她这样想,二公子一回了听雨轩,加上老夫人有吩咐了这五日不让花颜当差,这会子她为了绛珠果要绣观音佛像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丞相府之中,人人都说花颜姑娘为了讨二公子的欢心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去绣那观音佛像。
李嬷嬷虽然知晓花颜历来对待二公子的态度,但整个大景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绛珠果虽然罕见珍稀,就是传说因为食用能益寿延年,其他用处便没有什么,这才让她不得不做此猜想。
花颜抿唇一笑,对着李嬷嬷解释:“也不怪嬷嬷会这样想,从前我也只知道绛珠果食用方可益寿延年,并无别的什么用处,就那益寿延年还是传说之中的,不知是真是假。加上绛珠果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结的果子还寥寥无几,难养时间花费长收效却甚微,也正是因为此,整个大景国没有人愿意费时费力去大肆种植。但我从前在家时,曾在一本医术杂谈中看见过,绛珠果别的功效虽不明显,但是对于治疗喘鸣确有奇效,我那幼妹乃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喘鸣之症,如今虽是稳住了,但也是日日用汤药养着,身子跟同龄人早就比不了。不瞒嬷嬷所说,那郎中早就下了医嘱,若是这样下去,怕是活不过我这个岁数。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我怎能放过?若是嬷嬷能,嬷嬷会放弃么?”
“奴婢…定然不会。若是再来一次,纵使只有一丝希望能换回女儿,奴婢便就是舍出这条命也值当。”李嬷嬷听着花颜的话,似乎实在想起了自己那早夭的女儿,如今听着花颜的诉说不免多了几分感同身受,一时之间也是实在不忍心说出什么劝阻的话语。
花颜笑着道:“我知道嬷嬷是担心花颜,只是这世间总有些东西,是能够战胜恐惧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母亲和妹妹给我的坚定。”
是。
这世间情爱,永远不止男女之间一种,有些情爱能坚持得更久,比如亲情,友情。
不管是哪一种,爱便好似突然生了软肋,也成了盔甲,于血肉之间疯长出勇气。
“好,奴婢这便去为姑娘买,只是姑娘若是想在太后娘娘面前崭露头角,光在绢帛和丝线上用心是不够的。”李嬷嬷说完,便转头去了。
花颜心中自然也明白,不管是多么贵的丝线和绢帛,她能够买得起的,在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小姐和太后娘娘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最重要的是,佛缘和诚意。
纵使太后娘娘只是为给八公主赐婚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好歹她也尽力了。
桑桑其实已经劝过她一回,说她这是费力不讨好,明知道没可能的事情非要浪费心力去试试,说她是倔牛一样的脾气。
想起桑桑,花颜便有些忍俊不禁,桑桑那小姑娘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那样不理解,实则听说她铁了心要做,便转头为她准备物什去了,嘴里还说着不该不该,看得花颜是心中温暖又好笑。
另外一边。
春闱科举结束之后,卫辞青便回了丞相府居住,不再前往别院了,
此时,大公子正带着行之和朔风一同回了府,照例他在书房看折子,行之与朔风在院外守着。
月明星稀,实在难得是一个不下雪的好天气,院外积雪深深。
朔风一步一个脚印在雪地中来来回回地走着,手中抱着剑看向一旁的行之问:“我怎么觉得,公子今日从宴席回来了之后情绪便有些不对呢?”
行之靠在朱漆实木柱子上,抱着手臂懒洋洋瞧了朔风一眼,“难得啊,连您老人家都看出来了,那就不是有些不对了,瞧着吧,不出两个时辰,公子必定让我们前去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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