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花颜正同桑桑说着话,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嗓音。
短短两个字中,暗含太多情绪,连花颜都分辨不清。
她下意识披上外衫转身,便对上李嬷嬷紧绷的脸,神色严肃难看。
花颜心下一惊,对上李嬷嬷的眼睛,明明嬷嬷并未言语,那冰凉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目光让她无所遁形,她像是做错了事儿终于被人发现般止不住心虚。
两人对视,花颜狼狈心虚地躲闪,李嬷嬷绷着脸一言不发,气氛实在是算不得好。
纵使桑桑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忙不迭上前想要帮花颜挡住李嬷嬷的视线,“嬷嬷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老夫人院中的嬷嬷一早来传话说要午膳后才能回来呢。”
“原本便是分去伺候八公主的,八公主一早便被接走,自然也就回来的早。”李嬷嬷说着,语气平静,嗓音气息却有些不稳,明明回答桑桑的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瞧着花颜。
花颜被李嬷嬷打量得面色发白,心知躲不过今日这一遭,张了张嘴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桑桑…我想吃膳房的枣泥山药糕,你帮我去取一碟来吧?”
“姐姐?!”桑桑心知这个时候花颜哪里是想吃劳什子的枣泥山药糕,摆明了是要将她支走,正欲说话却又拗不过花颜,只能跺了跺脚捏着手出了厢房,来到院中守着。
“嬷嬷…都看见了吧?”说话时,花颜的嗓音已然发干。
李嬷嬷未曾说话只是皱着眉,眼中所有不解和失望已然给了花颜答案。
心一下落到了谷底,只有无数惊恐慌乱充斥着,花颜唇色尽白。
原本李嬷嬷还有些拿不准,如今瞧见花颜那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饶是李嬷嬷怎么样都未曾想到,花颜竟当真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当初她一眼便在那么多的姑娘里挑中了花颜,就是瞧她性子柔软却又坚韧,许多事都能拎得清也豁得出去。
谁成想,花颜竟当真…
怪她也怪她,是她没有注意到花颜眉间越来越浓的娇态,那和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经过百般教导出来的完全不同。
说气,她怎么能不气?
气花颜没有将她的教导听进心中,如今竟然惹出这塌天大祸。
正在李嬷嬷心中一言难尽之时,只听得“扑通”一声,便瞧见花颜裹着外衫径直在她面前跪下,求她时还染着哭音:“花颜知晓自己犯下弥天大祸,都是花颜无用,花颜罪该万死,可花颜斗胆求嬷嬷莫要声张出去,求求嬷嬷。”
她身子本就弱,如今跪在那里只着一件外衫,衬得她整个人更是如纸般单薄柔弱。
纵使是李嬷嬷心中有气有不解,看见这样的花颜也不由得心软了些许。
花颜一个劲儿磕头求情,李嬷嬷实在是被她弄得心软,叹着气将她扶了起来,又是无奈,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姑娘啊,你怎的如此糊涂?!你是何等特殊的身份,怎能鬼迷心窍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若是让旁人知晓,你可知道会面临何等下场?!”
“奴婢…是知晓的。”花颜轻声回答,已然不敢直面李嬷嬷,半是愧疚半是恐慌,她嗓音发颤:“可奴婢…”
她如何不知晓?
如何不害怕?
可害怕大公子便会放过她么?从误打误撞招惹上大公子那一刻开始,也许她就没了半分退缩的选择。
命运如同一只无形又强大的手,将她不断推向一条充满黑暗的深渊,她看不见希望,只能逆来顺受,尽量保全自己。
李嬷嬷看着她包着眼泪的眸子尽是挣扎和不甘,简直同她那早夭的女儿抱着她哭诉时一模一样,就越发狠不下心了,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看着花颜似乎并未有半分悔改之意,李嬷嬷才骤然从情绪中挣脱出来,心中越发犹疑。
李嬷嬷忙冷静下来询问:“姑娘不是拎不清的人,也不是会犯糊涂的人,是否有什么苦衷?!”
花颜咬唇,为难地看向李嬷嬷,她同大公子的事情说出来李嬷嬷也无可奈何,若是李嬷嬷不知晓日后东窗事发,还能从此事中摘出去。
“嬷嬷不要问了,进府的这些日子嬷嬷对花颜好,花颜不想连累嬷嬷趟这一趟浑水。”
“那人是谁?”李嬷嬷不知花颜为何会这样说,但知晓她定是有苦衷。
要么是她无法反抗的人。
要么是她无法割舍的关系。
花颜向来聪慧通透,不会冒着风险纵着自身情意生出着许多灾祸。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人是花颜无法反抗只能妥协之人。
正在此时,李嬷嬷骤然福至心灵,不知怎么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不同的场景。
一是老夫人从相国寺回来之时,她替老夫人去寻花颜姑娘,那时便见她脖颈间曾有青紫痕迹。
二是她跟随老夫人去往苍梧苑为大公子送药膏时,大公子正与屏风后的一名丫鬟耳鬓厮磨。
她到如今都还清楚记得那身影,十分眼熟。
莫不是…
李嬷嬷越想越心惊,那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甚至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有些惊魂未定地看向花颜,试探着问:“难道是…大公子?”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