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了吗?”
荷华推门进来,笑着把梳洗用的水放下,“胡姑娘在院子里等您一同吃早饭,我先帮你穿衣吧。”
收拾妥当,沈南葵被人领着来到胡问雁的院子。
她住的客房就在胡问雁隔壁,因而没走两步就到了,胡问雁也刚刚起身,正坐在梳妆台前由鱼雯为她梳头,看到沈南葵来了,笑着招手说:“沈姐姐,昨夜睡得如何?”
“我睡得很好。”沈南葵在桌边坐下说道。
“那就行。”
等胡问雁梳洗好,下人们便将早饭盛了上来。
两人吃完饭,正坐在榻上说话,胡老夫人和胡夫人处,却都派了人来问沈南葵的情形。
沈南葵借住胡家,按理也该去拜见一下主人,便由胡问雁陪着,亲自去这两处地方回话。
胡夫人便是胡问雁的母亲,她见了沈南葵极为亲近,细细问了她昨夜有没有受伤,还安慰她许久,让她踏实住在胡家,与胡问雁作伴。
胡老夫人身子不好,常年卧病,要见她的人其实是胡老学士。
来到胡老学士所住的文轩堂,他老人家正在摆布棋局,见她们来了,也只是淡淡看了沈南葵一眼,丝毫没问她昨夜发生的事,反倒伸手一指棋盘对面,“沈姑娘陪老夫手谈一局如何?”
沈南葵还未应声,胡问雁先瞪大了眼。
“祖父,您这就是欺负人了,您棋艺无双,未致仕回乡之前,在朝中都少有对手,沈姐姐才多大,您何必为难她呢?”
在自家祖父这里,连她都得认栽。
她自问才高,棋艺也不差,在闺阁同辈之中,向来难逢对手,可每每到了祖父跟前,却无论如何都难以赢一把,就算偶有胜局,也是祖父看她实在可怜,故意让给她的。
胡老学士摆了摆手,“你赢不了,不代表别人也不行。”
沈南葵笑说:“既然您有兴致,那晚辈就陪您下一局,只是晚辈棋艺不精,恐叫您见笑。”
她在棋盘对侧坐下。
胡问雁见状,也命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中间看两人下棋。
胡老学士执白子,沈南葵执黑子,两人一来一回,过起招来。
一炷香时间过去。
棋局已走完大半,可却还未分出胜负。
胡问雁一直留心着黑白两子的走向,可却连她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哪一方的胜算更多一些?
她见沈南葵走了这么多步,却一直气定神闲,不输祖父分毫,不由偷偷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沈姐姐,你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眼下这副情形,胡老学士心中却并不意外,只因以往他与顾逸川对弈时,后者曾数次夸赞起沈南葵的棋艺,当时他还不信,心想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子,棋艺能高到哪儿去?
如今一见,倒果真如顾逸川所说。
沈南葵的棋路,并不似她这个年纪的人一般,把什么念头都摆在明面上,而是一藏再藏,让人难以发觉她的真实意图,稍不注意,便叫人落进她的圈套。
如此老辣的招数,与她的年龄甚不相称。
小半个时辰后,棋局终于分出胜负,是胡老学士赢了,可他脸上却不见高兴,似笑非笑问:“刚才那一步,你果真无路可走了吗?”
沈南葵诚恳道:“黑子四面楚歌,已入绝境,胡老学士棋艺高明,晚辈甘拜下风。”
胡老学士不置可否。
虽然她说的也是实话,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还留了一手没有使出来。
不过,沈南葵今日展露出来的棋艺,也足够叫人惊讶了。
胡老学士含笑捋须,眼带赞赏。
胡问雁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崇拜,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祖父手中坚持这么久,她就算输了也光彩。
沈南葵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无法解释什么。
毕竟上一世,她一个人寂寞之时,若不找些事做打发光阴,如何熬得过这漫漫时光?
读书如是,刺绣如是,棋艺亦如是。
……
往后几天,胡老学士每日都会找她下两盘棋,胡夫人也常关心着她的生活用度,主家如此,胡家的下人待她也格外恭敬。
沈南葵感念胡家对她的关照,但她心里,却总有一个疑惑。
过了两日,她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便问胡问雁:“问雁,有一件事……”
她还没开口,胡问雁却已经先猜了出来。
“沈姐姐,你是不是想问,胡家怎么没人问起你和离的事?”
沈南葵点了点头。
这世道对女子由来苛刻,夫妇和离之事虽不少见,可和离过的妇人,向来饱受非议。
在来安镇时,她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乡亲们清楚她的为人,更因为之前大家曾用谣言中伤过她,因而心里怀有愧疚,所以这一次,哪怕和离的事情传开,也没有人议论什么。
可在胡家,却照样不曾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心里不禁好奇极了。
胡问雁笑得狡黠,“沈姐姐,你有所不知,其实啊……我祖母嫁给祖父之前,也曾嫁过一次人,所以说,我祖母都做过和离妇,胡府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