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沈南葵心中便已漏了一拍,她面色微红。
“学生们还在呢。”
顾逸川眉眼含笑,“你是夫子,那我便是师丈,师丈来接师父下学,这有何不可呢?”
一缕雨后初现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愈加夺目。
“再说了,我总得知道,你有没有被这些混小子们欺负。”
阿巧看见小叔,凑上来笑嘻嘻地道:“小叔放心吧,小婶婶打人可疼了,大家全都怕她,又怎么敢欺负小婶婶呢?而且,有阿巧和哥哥在,我们会保护小婶婶的。”
“真乖。”
顾逸川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那阿巧可有挨过打?”
“挨过。”阿巧悻悻吐舌。
在私塾里,沈南葵一向是一视同仁的。
顾逸川无奈一笑,“走吧,家里面有我给你们买的零嘴。”
“小叔真好!”
两小只极有眼力见,手拉手先在前面跑了。
顾逸川看向自家娘子,“我们也回家吧。”
沈南葵整理好刚刚起了波动的心绪,微微一笑道:“好。”
路上她问:“相公来多久了?”
“才刚下雨的时候,我就在外面了。”
沈南葵惊讶抬头,“那你怎么不去叫我?”
顾逸川笑道:“我怎好打扰娘子讲学?便在拐角偷偷瞧着你。”
沈南葵心里说不出是甜还是忧。
不赞成地道:“相公不必如此,暑意炎热,天气也无常,若是因为我晒伤了或淋病了,可怎么好?”
顾逸川没有接她的话,只说:“娘子,你当真把他们教得很好。”
回想起刚才那副场景,风雨与读书声相争,他心中也不由动容,看向沈南葵的目光愈加缱绻。
“我若不来,怎能见识到刚才那动人心魄的一幕?”
沈南葵摇头一笑,“相公惯会拿话吹捧我,我自己是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焉知我不是真心实意呢?”
这句语带双关的话,让沈南葵不愿去深想,她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忙转移话题,“相公这次回来,准备待几日?”
“三五日便走。”
两人说着闲话,也到了家里。
回屋之后,顾逸川拿出一叠书册和一个油纸包给她。
“这是我从书铺淘来的杂记话本,你闲时可以看着解闷,还有这个,盐渍梅子,我看城中人人都爱吃,路过时便给你也买了一包,你尝尝?”
沈南葵笑道:“这是孩子零嘴,我把阿远阿巧叫来一块儿吃吧。”
顾逸川拦住她,“他们有别的,这是我专程给你买的。”
沈南葵一下顿住。
她有些不理解。
成亲之后,顾逸川一向待自己很体贴,但与现在又有不同,现在的他,说话似乎越来越直白了。
她知道他心里的人是沈平婉,所以她极力克制,只与他相敬如宾。
但为何他却偏偏屡次试探?
难道他对自己动心了?
可他上次出门的时候,还随身带着沈平婉的画像,只不过不小心遗失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沈南葵茫然不解,心里既有期待,又有担忧。
她拈起一颗梅子喂进嘴里,霎时间,眼睛鼻子便皱成了一团。
“酸。”
她吃进去,又吐了出来,眼带歉然地道:“对不住,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顾逸川略有些失望,但还是摇了摇头,温和地道:“是我没先问清楚你的喜好,不怪你。”
夜里。
夫妻俩小别数日,少不了要温存一二。
顾逸川一如既往地怜爱疼惜,他一边享受着这种极致的亲密,一边看着身下娇软如水的人儿,暗自猜测着,她到底为什么会抗拒自己?
虽然他也说不出她的半句不好,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他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纱似的,没能真正地走到对方心里。
沈南葵如在云端上下,察觉到他的停顿,不由掀开双眸,有些疑惑地浅吟了一声。
“嗯?”
这一声酥媚入骨。
顾逸川看着娇妻晕红的脸颊,再也忍不住了,俯身朝着那张饱润的红唇吻了下去。
月已高升,春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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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私塾旬休的日子,沈南葵便赋闲在家。
刚吃过早饭没一会儿,顾二婶忽然来寻她说话,后来又极力邀请她去自家坐坐,说是要请教她些针线活上的事。
沈南葵反正也没事,就带着针线筐跟她去了。
顾逸川依旧是在书房用功。
两小只则在堂屋做功课,兄妹俩都格外认真,因为沈南葵说了,上午做完功课,下午便能自己去玩,兄妹俩已经许久没出去疯玩过了,自然迫不及待。
天气热,地里的活儿少,所以大家都在家里,梁氏索性叫上顾母,几人一同往顾二婶家去了。
只宋冬儿说她早上晒了太阳,有些头晕,要在家中歇息。
宋冬儿见家里人都走光,便给堂屋送了一壶茶过去,叮嘱两小只专心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