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都下三个时辰了,水量不减反增。
村里人真的很担心旱灾刚结束,转头又遇水患,所以全都忧心忡忡的,之前是盼着下雨,现在又盼着停雨,可只有泉宝知道,这雷得劈三天、雨得下八九日呢。
或许是外面雷声太吵了,泉宝睡得不安稳,屁颠颠的一滚,从床上坐了起来。
揉着惺忪的眼睛朝伍映雪走了过去。
“阿娘,啥时候啦,您怎么还在绣花呢,对眼睛不好哒……”
“泉宝醒啦?子时了,外头很吵,娘睡不着就做点绣活,来,吃鸡蛋,你阿爹带回来的猎物里有只母鸡,方才下了个蛋,娘煮了等你醒来吃。”
伍映雪将鸡蛋剥壳,塞到了泉宝手里。
“谢谢娘亲。”泉宝确实饿了,没拒绝,手上拿着鸡蛋,坐在门槛上往外看,然后眨着眼睛道:“阿娘,爹爹和锅锅呢?”
“去帮村里人修房子了,大雨下了三个时辰,村里好几户人家的房屋都塌了,不过还好只是少数,你阿爹闲不下来非要去,娘拦不住,你大哥哥跟着去了,二哥哥睡着了。”伍映雪说。
“哦。”
泉宝无聊的坐在门槛上啃鸡蛋,忽然,面前多了一双脚。
穿着精致的蝴蝶绣花鞋,绫罗裙摆轻飘飘的,材质上好。
只可惜上面的绣花纹样却不像是缝上
去的,倒像是用什么特殊材料画上去的,整一件纸衣衫,而与绫罗纱裙格格不入的,则是一条粗糙的灰布腰带,垂在裙摆之间。
生活不易,泉宝叹气,该来的总是要来哒!
小奶娃囫囵将剩下的半个鸡蛋塞进嘴里,腮帮子被撑得老圆。
(▔,▔)
她费劲儿的咽下鸡蛋,引出灵泉给自己灌了一口,随后冲着屋里喊:
“阿娘,窝粗砌尿尿。”
“诶?下这么大雨,在屋里方便吧,屋里有尿罐。”
伍映雪追出来的时候,小奶娃已经不见了,好像撑着伞跑出了家门,只可惜她没来得及追究小奶娃是从何处来的伞。
泉宝撑着自己在天界用惯了的无尘伞,行走在雨中的时候,那些落下来的枣圆大雨似乎像有灵智一样主动避开了。
淋谁都不敢淋他们的水祖宗啊,这可是鸿蒙灵泉化形的小奶娃,每一滴水的老祖宗,哪滴雨敢冒犯?
泉宝将无尘伞靠在肩膀上,滂沱大雨中却像是闲庭信步,她一边走一边歪头道:
“小萍姐姐,你肿么死了还不投胎鸭,是因为裙子上这些符咒吗?如果是的话,我阔以想办法帮你解开哦。”
“你果然可以看得到我。”
岑小萍死状恐怖的脸上,分不清泪水还是雨水,她想要抓住泉宝,却穿过了小奶娃的身体,最后
捂着脸阴恻恻的哭了起来。
“黄员外家找的道士,是个不入流的西贝货,制的符纸罗裙根本囚不住我。”
“那你还不去投胎鸭?”
“杀害我的凶手还未遭到报应,我怎能投胎?还有我奶奶……呜呜呜,她老人家眼睛不好,能依靠的人只有我,如今我死了,她老人家可怎么办呀?”
“我怨,我恨,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苏金活活勒死,送去黄员外家做他死去儿子的侍女,可明明他儿子的鬼魂,早不知道投胎多少遍了。”
岑小萍是怀恨而死的厉鬼,虽然暂时没有伤人的能力,可发狂生气的时候,一股血气还是夹着地上的土腥,和雨拍在了泉宝的脸上。
小奶娃眨眨眼睛,“那你去掐洗坏蛋呀,缠着窝做什么哦,又不是窝弄洗你的,小萍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现在是厉鬼,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报仇”
轰隆!
一道响雷炸了起来,像是在警告泉宝不许乱说话。
吓得小奶娃冲着天边狠狠努了努嘴,还骂了一句臭粑粑,就会吓唬小孩。
岑小萍知道自己能掐死苏金,可是……
“我还想投胎重新做人,凭什么为了一个坏蛋,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搭进去?我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在黄家听了好几天的道场,知道只要我不害人,就
能一直远远的看着奶奶,保护着奶奶,等她百年之后一起投胎。”
泉宝诧异的仰起小脸,“你知道还缠着窝?不会吧不会吧,小萍姐姐,你想让窝去打洗那个坏人,为你报仇?不不不,不可以,窝是好宝宝,不能掐洗人的!”
岑小萍阴森的笑着:“你想什么呢?我虽然变成了厉鬼,可我也不想害活着的人,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岑小萍:“以后三不五时的,就想办法提醒一下苏金,我的鬼魂一直会跟着他,让他时时刻刻缠绵病榻、霉运缠身……”
她想报仇,但又不想脏了活着的人的手。
而自己被杀的那一晚苏金处理掉了所有痕迹,报官亦是行不通的,根本找不到证据,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流连黄家和苏金身边,让这对狼狈一生坎坷,吃尽人间苦!
只有这样,才能解自己死后的怨气。
泉宝拍拍小胸脯松了口气,“还以为你要窝去打洗他呢,没有问题,小萍姐姐,看在之前你请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