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香成远伸手敲了敲房门。
“浅浅,方才是大哥言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明日辰时,我在中门等你。”
交代完这些,香成远转身离去。
他现在心里乱得很,想起那道声音说的话,心中越发寒凉。
香成凤一向也是将小妹捧在心尖上宠的,难道她当真如此狠心,能对他下那样的毒手?
难怪父亲不允许香家的女儿嫁人皇室,人一旦掌握过权利,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大年初五,镇国公换了官袍,自金銮殿跪下。
“臣要弹劾工部大司马徐海道,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宫中一片混乱,连带着宫外的人都不好受。
“中都人人自危,唯恐波及到自己。”
老太傅哂笑一声,每逢朝堂有什么变局,底下重要铺无数人的尸骨血肉才能铸成。
“所以我们离开的时机,刚刚好啊。”
等徐海道落马,他就能惩治马武通了。
那家伙当年和徐海道一行人狼狈为奸,在筑堤修坝一事上偷工减料,害得十年前沧州海祸,死了无数百姓!
通县之所以这么穷,他占大部分原因。
“当年钦天监夜观天象,几人连夜上奏,才让圣上将筑堤修坝一事提
上日程。”
那会儿沧州海上风平浪静,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皇帝自然没往这方面想。
可钦天监将此事一提,他也就放在了心上。
担忧沧州工事不利,特意派了工部大司马徐海道下来监管,还让六皇子一路同行,全力负责沧州事宜。
谁知道在中都时无论别人如何耳提面命,他们都当做耳边风。
来到这里敷衍了事,将白花花的银子抬进了自己的府衙。
若不是他没有确凿证据,这些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那马武通现在都自顾不暇,想来是没有心情管他这女儿了。”
周奇垂下头,“大人,是不是对她太过严苛?”
虽说皇亲国戚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周奇自小在中都长大,自然知道这句话水有多深。
他还没见过那个官员的孩子,能被如此磋磨的。
“我严苛?”老太傅冷笑一声,“我只是叫她去刷恭桶清理净房而已,她却想要别人的命!还是要将人活活淹死!”
“多没良心啊。”
人类和其它动物的区别,不就在于人性么?
她杀人的时候毫不犹豫,还选择将人折磨死,其心歹毒,比屠夫还不如。
简直是已经没有人性了。
“大人说的
是。”周奇瞬间了然。
光是在府中清理净房刷马桶这样的差事,放出去都有无数人争抢了。
落到了马秋雨身上,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人与人果然不一样,有的人生来就比别人高贵。
马武通匆匆赶回家,竟然连门都没得进。
他好歹也做了十几年县令了,竟被人如此侮辱。
“大人,大人!”有人驰马过来,接着步行至他面前。“大人,中都来信了!”
马武通急急取过信纸,只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大变。
“回县衙!”
徐海道若是出事,那他们当年的事极有可能被抖出来。
到时候,等待他的,就是秋后问斩!
招了幕僚,在县衙谈到天黑,也没谈出来个章程。
马武通面如土色,瘫软在椅子上。
外面有细细的说话声,“下雪了,去把外头的兰草端进屋里,仔细着些。”
“怎么又下雪了啊。”有人抱怨。
马武通挥挥手,“今日辛苦诸位了,明日再议事吧。”
不知不觉,他们从上午聊到了半夜。
欺君罔上乃是大罪,徐海道是工部大司马,他都跑不掉,自己想再多办法,有什么用?
雪花舒盈,飘飘洒洒落在绿瓦上。
尤
记得当年在村里做童生时,家里条件不行,冬日用笔更是十指僵硬。
每次下大雪,三娘都会从村尾走到村头,只为给他送一碗暖身汤。
“武通,喝了汤浑身就能暖和起来,手就没那么僵了。”
苏婉白的笑脸似乎近在咫尺,她温声细语道:“还有啊,仔细着眼睛,小心把眼睛熬坏了。”
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接着是欻欻扫雪声。
马武通眼神逐渐清明,看着冰冷的书房,他忍不住遮住眼睛。
三娘,太冷了。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扫干净些,大人平日里都爱走这条路。”是管事的声音。
马武通稍微打起精神,正准备起身去休息,房门突然被叩响。
他微微拧起眉,“何事?”
门外传来温柔的声音,“大人,奴婢瞧您半夜也没熄灯,特意煮了碗暖身汤给您。”
“进来吧。”马武通捏了捏眉心。
自打遇见了柳婉儿,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有的时候,连他都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柳婉儿端着汤进来,静静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