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禾听了母亲这番话,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吟了一会儿。
事实上,她又何尝没考虑过帮衬弟弟呢?
只是,山里的蘑菇采集工作极其依赖时节,眼下的采摘季节已接近尾声,即使冉平此刻参与进来,也无法长久。
因此,冉禾暗自在心中盘算,要为他们寻觅一种更为稳定、可以持续生计的手艺,最好是那种能够世代相传的技术。
毕竟,那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娘,您别担心,我一定会给冉平找一份正当且长远的营生。但关于王红的性情,您有没有想过未来会怎样?”
她接着说,其实心底十分清楚,尽管自己暂时将母亲接来同住,可长此以往,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将来,弟弟一家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过活。
而王红那种颐指气使的性格,即便是家境有了起色,怕也是本性难移,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想要掌控家中一切,将母亲彻底压在脚下。
冉平呢,又是那样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到最后,真正受苦受累的还是母亲一人。
苏母闻言,一时语塞,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与反思。
的确,她此前未曾深谋远虑,总以为作为儿媳,王红为了苏家的脸面和冉平,母亲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殊不知这种做法反而让王红更加嚣张跋扈,到了现在,想改变都难如登天。
冉禾的话确有道理,未来的日日夜夜还长,难道真要这样将就下去吗?
她前半生为这个家操劳,忍辱负重,好不容易熬到能够享点清福的年纪,怎么还能继续忍受这样的憋屈?单是想想都觉得心头堵得慌。
见母亲的神色有了松动,冉禾连忙把握机会,温情地继续道:“娘,如果您信得过我,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吧。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让您受到半点伤害。”
母亲的心仿佛被一股暖流缓缓抚慰,回想起王红那些过分的行径,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而在顾家这边。
吴母带着满腹怒气,拖着尚未痊愈的腰伤,脚步蹒跚地回到了家中,好几次险些摔倒。
“真是可恶!太可恶了!”
即便回到了家中,她仍旧咒骂不止。
吴有年正躺在床上,手指灵巧地卷着烟叶,见到妻子满面的不悦,自己的脸色也不由得阴沉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还问我?是不是你之前说的?说吴诩到底是我们亲生的,就算现在断了关系也只是暂时的,哄哄他自然就会回心转意。简直就是胡扯!”
吴母边说着,边艰难地上了炕,一只手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气得整个人似乎都要炸开来。
吴有年一听,心中猛地一怔。
这主意是何峰提出来的,当时觉得有些道理,便答应了下来。听吴母这么一说,难道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那小子现在根本不认我们了,说什么既然已经断了亲情,就是两家人,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允许我们去找他帮忙。他的意思很明确,帮不到我们,更不会把冉禾给的钱转给我们。”
吴母越说越激动,不断揉着自己因愤怒而隐隐作痛的胸口,心痛得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养育多年的孩子,到头来却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这样放肆?简直是反了天了!”
吴有年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那个向来顺从的儿子吴诩,竟然敢公开违背他们的意愿。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在他的胸腔里蔓延开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份断亲书还在吴诩手里,如果我们硬要去官府理论,恐怕也站不住脚。更何况,今天我去见他,还是瞒着冉禾的。万一被她知道了,肯定会把吴诩送回来。他现在残疾了,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留着他干什么!”
吴有年放下手中未完成的烟叶,深深地叹了口气。
蘑菇的销路至今还没有着落,吴诩这里又添了乱子,真是事事不顺心。
“娘,娘,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吴母的话语被谢娣那充满欢喜的声音打断,只好先把心中的怨气按下。
只见一位装扮华丽的媒婆跨门而入,手中帕子轻轻遮挡在鼻尖,满脸的不耐烦与不满。
如果不是这位媒婆把顾青夸得如同天上有地上无,她才不愿意费力跑这一趟。
油水不多是一回事,听说罗屠户那家人更是挑剔得厉害,前面介绍了那么多户人家,竟然一个都没看上眼。
对于今日这次的说媒,她心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回来就好,这位是……”
吴母明知故问,故意拉长了音调。
“这是我们村的红娘,特地过来为小妹说亲的。青儿呢,赶快叫她出来吧。”
谢娣抻着脖子往屋里喊着,一脸期盼。
她的心底清晰地感知到顾青心中的那份不情愿,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个人的意愿似乎已经不再是决定性的因素。
媒人的脚步声已经穿越门槛,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