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道路两边的路灯亮起,映亮幽深的胡同巷子。
原先照在他身上的一束光,随着他把她拥进怀里的举动,也落在了她身上。
祝夏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口,嗅着熟悉的沉冷气息,迟疑道:
“贺连洲?”
贺连洲收了收长臂,将她抱得更紧。他的拥抱有一瞬间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祝夏懵圈地眨了下眼。
男人胸膛内的器官跳动频率,强劲、凶狠,连带着她的心跳也不可抑制地加快。
那通电话之后,两人没再联系过。
断联,祝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她清醒地知道,她复杂的心情里肯定有庆幸和喜悦。
……终于恢复了原状。
他是港区高不可攀的贺家掌权人,她是京城报恩还情的宋家小青梅。
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他猝不及防出现,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祝夏纹丝不动,任由贺连洲把她拥在怀里。
半晌,恍惚过来,她说:“快点放开我,公众场合禁止搂搂抱抱。”
贺连洲没松开,手臂圈住她的腰,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口吻正经:“不祝我中秋快乐?”
孟首长肯定想不到方才与他侃侃而谈沉稳冷静的男人,此刻竟然在胡同巷子抱着小姑娘要她祝他中秋快乐。
“你不也没祝我吗?”祝夏没好气道。
“我给你赔罪。”贺连洲说。
祝夏一怔。
她愣神的间隙,贺连洲松开她,手掌滑着皓腕往下握紧她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人往路口走。
祝夏穿着一袭墨绿色的绸缎旗袍,走动间,衣摆轻晃,暗香浮动,昏黄灯光拉出迤逦的影子,似水墨渐淡画布里的旖旎韵色。
傍晚温度降低,微冷的秋风拂过裙摆开襟处、膝盖以下侧面裸露的肌肤。
浅薄夜色下,劳斯莱斯幻影停靠在路边,立于车前的蔡叔瞧见他们,将后座车门打开。待他们走到跟前,略微低头:“少爷,祝医生。”
“蔡叔。”祝夏礼貌地点点头。
“中秋快乐。”蔡叔微笑说。
“中秋……”祝夏尚未说完,人已经被贺连洲塞进车里。
她回头瞪他。然而男人动作迅速地关上车门,她只瞪到了紧闭的车门。
贺连洲绕过车尾到另一侧,慢条斯理地坐进去,屈指敲了敲挡板。驾驶座的蔡叔会晤,启动引擎。
祝夏一眨不眨盯着他瞧。男人垂睫轻巧解开袖扣,从容不迫地挽了挽衣袖,露出一截冷白骨感的劲腕。
她欲言又止须臾,正要开口,却见贺连洲以拳掩口,一连串咳嗽。
“……”
祝夏转过头,望向车窗外,瞧见鸦青色天际缓缓升起一轮圆月。
今年的中秋月亮圆到了十七……
耳畔又响起咳嗽声,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刻意压低、细微的咳嗽。
祝夏回头看贺连洲,借着投进车厢式微的灯光,与他目光相接,昏暗的环境总是无端增添几分旖旎。
祝夏不自然地挪开视线,盯着他那边的车窗。
“祝夏。”
“干什么。”
贺连洲抻手扣住她的细腕,巧劲轻拉。两人靠得近,祝夏的腿紧挨着他的,腿侧传来的、隔着单薄衣料的、若有若无的触感,令她无法忽视。
祝夏像被蛰了一下,避之不及般甩开他的手。
“嘶。”似乎是手磕在椅背很痛,贺连洲装腔作势地抽了一声。
祝夏下意识停止动作。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声问:“我弄伤你了吗?”
贺连洲幽黑眼珠微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祝夏两秒,无比自然地应了一声:“嗯。”
面不改色、冷嗓平静。
“你弄伤我了。”
边说,他一边重新把人拉近。祝夏低头检查他的手,不知是光线不足,还是根本就没有大碍。她反复探查几遍,没发现任何红肿。
贺连洲眉梢微垂,目不转睛看着她。
“疼吗……”祝夏捏着他的手抬起头来,距离冷不防被缩短,两人鼻子若即若离互相蹭了下。
近在咫尺,鼻息交缠。祝夏不禁屏住呼吸,她黑亮的眼珠子转动了下,意图拉开距离,却被贺连洲的大手箍住了腰肢,无法后退。
男人深邃的眼眸逼视她,叫她所见皆是他。
祝夏目光定住,看着贺连洲的脸。天色更暗了,氛围朦胧,衬得他的五官愈加浓墨重彩。
泾渭分明的界线在空气中发酵,一点点变模糊,逐渐形成某种暧昧不明、含糊不清的灰色地带。
无形的东西在越界、在变质、在不可控地超出掌控。
多年前,祝夏到伦敦散心遇见了贺连洲。
他是她的一剂药。
这剂药一开始是良药,成瘾后则变成了毒药。
他让她切身体会到何为是药三分毒。
男人无可挑剔的骨相影廓近在眼前。一缕霓虹灯折进车厢,映在他优越眉骨处。
光亮的那一刻,祝夏在贺连洲眼瞳看见了她的剪影。
像是被无名力量捕获,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