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言望着眼前举着伞的温润公子,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唤她“二姑娘”了。
“温大哥怎么深夜进宫?”
“有些关于乱党的重要发现需要面见皇上。”
温行之语气温和,但他没有说的是,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紧急,他不过是抱着一丝或许能见到她的希望,深夜进宫面圣。
听他提起季璟,宋瑾言眸色黯了下来:“皇上如今应在长乐宫。”
温行之却是没有接话,反而道:“二姑娘还没回答温某刚才的问题。”
宋瑾言愣了一下,片刻后垂眸道:“我很好,多谢温少卿关心。”
见她手指被冻得红肿,温行之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心疼。
“夜里寒凉,二姑娘应多穿些。”
宋瑾言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记忆中温行之一向是克制、冷淡的,今晚他的举止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温行之解释道:“我与你兄长是多年好友,他离开上京前曾托人送信,让我照顾你。”
宋瑾言眼眶一红,她没想到兄长在流放前还想着托人照顾她。
她声音嘶哑,望向他的眼底带着期望,向漂浮在海底的人看到一根浮木:“温大人可有我父母兄长的消息?”
“暂时没有。”
见她神情失落,他有些不忍:“我有一个行商的朋友,近期要去南疆采办一批货物,或许可以托他打听一二。”
宋瑾言闻言黯
淡的眸色又亮了起来,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她忍不住确认道:“真的吗?”
见她身上终于有了生气,他嘴角不由扬起:“真的。届时如果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谢谢你,温大哥。”
宋瑾言想向他行礼道谢,但是被冻僵的身子不听使唤,一个踉跄往地面扑去。
她看着眼前放大的青石板路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反而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陡然自身后响起,如同雨夜里炸开的惊雷。
季璟盯着面前相拥的二人,下颌线条紧缩,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望着温行之时闪过一抹杀气。
宋
瑾言下意识挣脱开他的怀抱。
“臣参见皇上!”
“温少卿可知擅闯宫闱是何罪?”
见季璟神情冰冷,语气带着怒意和质问,温行之却不见丝毫慌张:“臣深夜进宫,是有要事禀告皇上。正巧路上遇到二、宋姑娘,聊了几句。”
季璟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朕倒是不知温少卿有和人抱着聊天的癖好?”
被宋瑾言身上披着的那件狐皮披风刺痛了眼睛,他沉下脸:“过来!”
理智告诉季璟以宋瑾言的品行,二人之间应不会有什么,但季璟就是克制不了心里冒出的酸意。
况且,偏偏那人又是温行之!
他粗鲁地扯掉那件狐皮披风随手丢在地上,又把身上的黑色大氅
披在她肩上。
宋瑾言不知道,他却是知道温行之对她的心思的,当年宋寅还一度想过将宋瑾言嫁给他,若不是他先一步下手
思及此,他的眸色更冷了,扫在身上仿佛深冬的风,割人得很。
“宋姑娘一时没站稳,臣只是扶了一把。”
见季璟没说话,温行之又轻声道:“毕竟臣与宋家有故交,若论起来,宋姑娘称臣一句哥哥也是使得的,皇上是在怀疑什么呢?”
你算哪门子的哥哥!
季璟突然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宋家谋逆,你身为大理寺少卿,却在朕的面前谈起和宋家有故交,温行之,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摘了你的脑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