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的医术其实还是持有了一定的保留态度的,药到病除了几次,他们才热络了起来,也开始有小孩来找阿宝一起玩。
那时阿爷正在门口翻晒收割下来的药材,一个只有六七岁,却背了一个几乎和她身高等高篓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对他说:“郎中阿叔,我找阿宝一起去捉田鸡呀~”
她是村长的小女儿,大名叫腊梅,小名叫阿香,前阵子害了个大毒疮,疼的要死,偏偏还长在脸上,她阿娘简直要愁死了,生怕会落下什么疤痕,将来嫁不出去。
后来来了阿爷这里,一张膏药一贴,立刻就不疼啦!
之后又是几张膏药下去,毒疮很快不见了踪影,那一处恢复得光滑溜溜的,阿娘说比害毒疮之前还要水嫩,再也不用担心她嫁不出去。
其实嫁不嫁得出去,她才不关心,但是能够正常吃饭睡觉,再也不会疼得嘴都张不开,也不用担心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翻个身就压到毒疮,把自己痛醒……这些就足够她特别感激郎中阿叔的啦!
因此她总想着该怎么报答郎中阿叔才好,后来想着郎中阿叔一个人又要照应医馆,又要照应药田,还要照顾阿宝,多半会忙不过来,就处心积虑帮郎中阿叔带阿宝来了。
带阿宝这样小小孩子的方式么,自然是带他去玩!
村子里,大小孩带小孩都是这么带过来的。
村头村尾、河边田埂,随处都有可能见到六七岁的大孩子一气儿领了好几个弟弟妹妹,又或只是邻居乃至亲戚家的小孩;甚至有只得四五岁的小孩子,领着三四岁、乃至一二岁的小孩在那里玩。
捉蟋蟀、挖野菜,套麻雀、捞小鱼……包括捉田鸡在内,不管哪一样都是那么的好玩,时间过得不觉得不说,还可以给家里的鸡,甚至是给她们自己加餐哟!
说起来她小时候也是这么被哥哥姐姐领出去玩的,可惜她自己并没有弟弟妹妹,都七岁半了,还没感受过一把那种领着一溜小屁孩,招摇过村、耀武扬威的派头,还在被别人率领着呢!
现在她完全可以把阿宝当弟弟,享受一把做阿姐的权威哟!
当然,个种具体原因,她是绝不肯告诉郎中阿叔的。
自己是真心想要帮助郎中阿叔,当然得不动声色。
至于自己想暗搓搓地感受一把做阿姐的滋味什么的,这就更加不能告诉任何人啦!
反正的确她真正要做的也就是找阿宝一起玩。
对于这样的邀请,阿爷是乐见其成的,阿宝却有些不太乐意。
“小孩子就是要跟小孩子一起玩的呀。”
阿爷鼓励阿宝说。
“可是阿宝不想离开蛋蛋和阿爷呀。”
阿宝可怜兮兮地看着阿爷,搂定了蛋蛋不松手。
不等阿爷说什么,阿香就看不下去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戳阿宝的额头:“你还算不算是个男子汉!离不开家里的大人……那是还没断奶的奶娃娃才会做的事好么!”
阿宝被她说得有些羞愧,却还是不太愿意去,他吭吭哧哧地找理由说:“可是……可是……”
“你放心。”
阿爷眉眼弯弯,温柔地保证:“阿爷和蛋蛋会一直都在这里的,阿宝一回来就又能看见了。”
“可是阿爷这么忙,根本没有空照顾蛋蛋呀!”
阿宝终于想出理由来了:“阿宝就这么走了,把蛋蛋一个人放在家里,万一突然来了坏人,又或来了狐狸啊、蛇啊的怎么办?”
“我们村里没有坏人!”
阿香生气地说。
“我不是说村里的人,我是说别的人呀。”
阿宝振振有辞地说:“我跟阿爷原本就不是村里的人呢,所以说村子里还是可能会有别的人来的。”
“那是因为我阿爹同意你们进来了,没有我阿爹的同意,外人是不可能进得了我们村子的!”
阿香自信又骄傲。
“那……”
阿宝扁扁嘴:“那就算是狐狸,还有蛇什么的,也是很可怕的啊,它们会吃掉蛋蛋哒!”
“虽然我们是见过一些狐狸和蛇,可它们从来也没靠近过呀,总是远远看到就逃走了。”
阿爷摸下巴:“所以阿宝这算不算是杞人忧天呢?”
“那是因为有阿宝在!”
阿宝据理力争:“狐狸和蛇都是很聪明哒,它们知道,一旦它们表现出想要进到我们家的样子,阿宝就会呼救,阿爷就会过来,它们不可能得手,自然就不会白费力气。可蛋蛋不会说话,阿宝要不在了,它们就有机会啦!”
阿爷转头看了阿香一眼,看她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不由认真考虑起这种可能性来。
的确相对阿宝这样的小孩子,完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连呼救都不能的蛋蛋,更加的不设防。
“那……”
阿爷瞄了一眼阿香身后的篓子,突然有了主意:“你就带着蛋蛋一起去玩呀,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蛋蛋的安危了。”
“可这样……”
阿香比划了一下阿宝抱蛋的样子,为难地说:“他还怎么玩呀?”
就算不玩捉田鸡,也没有任何游戏能离开双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