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虞从卫国公的眼底,看到了不敢置信与压抑的怒火和戾气。
可,她丝毫不畏惧。
卫国公咬着后槽牙,浑浊的眸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好半晌,他才用嘶哑且带着怒意的声音开口:“你这般出言无状的女子,当真是配不上迢安!
迢安再喜欢你又如何?
本国公活着1日,你便永远都别想入我沈家的门!”
说完,他用力敲着拐杖:“来人,送客!”
候在远处廊下的侍从闻言,撑着伞匆匆走过来:“国公爷……”
卫国公怒斥:“送临川郡主回去!”
“不必劳烦了。”温知虞整理了裙摆,神色淡然地站起身来:“知晓国公急着光耀沈家门楣,晚辈本想送您个机会。
如今来看,国公爷和沈家似是不需要。
如此,晚辈先行告退。”
说着,她欠身行了1礼,再未看卫国公1眼,抬脚出了亭子。
卫国公近乎咬牙切齿的苍老声音,从身后传来:“什么机会?你知晓些什么?”
温知虞假装没听见,走入映桃撑起的伞下。
卫国公:“……”
望着夜幕里远去的素色背影,卫国公气得头晕眼花,肺腑中似是堵了1口气。
侍从见状,立刻上前轻拍他后背:“国公爷,息怒。”
卫国公紧握着拐杖:“派人去查,本国公要知道,这个临川郡主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侍从应了1声,转头要走。
卫国公又看了眼渐大的雨点:“再派个人去瞧瞧长公子,问问他是否知道错了。
若是知道错了,让他来见我。”
侍从应道:“是!”
1个小厮拿了两把油纸伞,匆匆往茶室那边的院子去。
……
温知虞出院子时,武安侯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先是照例打量了女儿1番,问:“卫国公可有为难你?”
温知虞本想摇头,可转念1想,轻点了1下头。
武安侯瞬间冷下脸来:“他是如何为难你的?告诉为父,为父这就为你讨公道。”
“父亲。”温知虞叫住他:“不是多大的事,卫国公觉得,女儿配不上沈伴读。
女儿出言顶撞了他两句,惹他生气了。”
“竟有这等事?”武安侯脸色更沉了:“沈家的人,着实是可笑!当初派人上门求亲的,是他家。
如今得不到便诋毁的,还是他家!
卫国公当真是年老昏聩了,他真以为他孙子是什么济世之才,就谁也瞧不上了不成?”
为父先送你回房间休息,再去见1见还在院中跪着的沈迢安。”
温知虞眸光微动:“父亲,其实,这件事也不甚要紧,出了这扇门便可随风散了。”
“怎会不要紧?”武安侯沉声:“你是待嫁之身,沈迢安却因为自己私欲,先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你带走,又是为你而跪在雨中1整日。
事情传出去,旁人该如何看你?
从前,我当他是光风霁月的端方君子,今日这等行径,如何称得上君子所为?”
说着,他叫了护卫过来:“送郡主回房休息。”
护卫上前:“郡主,请。”
侍女与护卫撑着伞、拎着灯,将温知虞送回院落。
……
灯火朦胧,夜雨淅沥。
武安侯撑伞穿过重重走廊,来到茶室外的石径时,卫国公府的人正好在。
雨幕里,沈迢安1如白日,跪姿挺直。
淋了1整日的雨,他整个人苍白而又憔悴,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越发衬得他身形清瘦。
小厮举着伞,不停劝说:“长公子,您已经在雨里跪了1整日了,不能再跪了!
您若再跪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不到十日,您就要参加殿试了,若是此刻病倒了,您的殿试可怎么办呀?”
沈迢安苍白的唇动了动:“祖父也同你1样,关心的只是几日后的殿试么?”
小厮回道:“国公爷自然是心疼您,也担心殿试的。毕竟您是沈家的少主,未来的家主,又是太子伴读,今年会试的会元……
长公子,您快起来吧,您真的不能继续跪了。”
说着,小厮扶上沈迢安的手臂,想将人扶起来。
却不料,沈迢安抬手,用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小厮的手掰开:“不必扶我。”
小厮急得快哭了:“长公子,山间的雨寒气这么重,您又淋上1整日,可怎么吃得消啊?
为了个临川郡主,您至于么?
等您考上状元,正式入朝为官,再成为沈家家主,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啊?”
家主?
状元?
每1个词,都像根刺,1遍又1遍用力扎入沈迢安心里。
除了这些身份,他就不能是他自己么?
他的身体终于动了动:“我的事,也是你个下人该管的么?掌嘴。”
小厮红了眼,抬手朝自己右脸扇了1耳光:“奴才不该多嘴,可奴才心疼长公子。”
沈迢安哑声:“再掌嘴。”
小厮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