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1刻,院外响起鞭炮声,混合着少年与孩童的哄笑声、笑闹声,以及喜庆的锣鼓声。
接着,1大群人涌入院子。
屋外走廊下,柳家的女眷们纷纷探头往外看。
院子里挤满了乌泱泱的脑袋,迎亲的少年们笑闹声不断,几乎将门全部拦住,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庆王妃派来照看柳浮云的嬷嬷出声提醒:“世子妃,吉时将至,该出门了。”
柳浮云点头。
盖头落下之前,她眼底浮起1层水光,眸光红红地望着温知虞。
温知虞温和地朝她笑,无声拍了拍她的手。
院子里,身着红色喜服的燕携叶,面色如常地被平日交好的少年们簇拥着。
他平日虽是个纨绔,但长相偏清隽冷清,今日换上1身华丽的红色锦袍,终于衬得他多了几丝喜气。
在礼官的引导下,他与柳浮云牵着同1条红绸出了门。
温知虞同柳氏的女眷们站在门边,目送两位新人被众人簇拥着出门。
临出门前,燕止危朝她眨了1下眼,笑盈盈地揽着燕兰琢和温庭瑞,跟着迎亲队5走了。
今日的燕止危,为了不抢新郎风头,难得地卸下1身红,换上绀青色的暗纹刺绣锦袍,平白添了1丝稳重。
混在1堆俊朗的少年堆里,仍旧惹眼至极。
温知虞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1下。
院中走廊下,不少柳家的亲友纷纷打量2人。
有人窃窃私语——
“接亲少年中,那位长得最好看,笑得也最好看的人,便是荣安王世子燕止危么?”
“是呢,就是他,和临川郡主倒是般配。”
“也就脸般配罢了,听闻,那位世子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呢。他这样的人,居然都参加了今年的会试,你敢信?”
“噗……他不得考倒数第1啊?”
“啧啧!纨绔就该有纨绔的觉悟,吃喝玩乐当1辈子废物。身为皇族,非要去占着别的考生的名额做什么?”
“……”
温知虞本来安静听着,忽然听见有人说燕止危废物,她扭过头,冷淡地看过去。
浅杏轻声呵斥:“放4!背后妄议皇族,是为大不敬!我家郡主与荣安王世子的婚事,是天作之合!
皇上、太后与太子都同意了的婚事,轮得到你们来质疑?你们算什么身份?”
说话的人露出悻悻之色。
映桃也蹙了眉头:“大周的科举考试,有功名与才能者,不受名额限制。
荣安王世子参加会试,是因他救下辛夷全镇百姓,立了功,靠功劳被举荐去参加的,并未占用别人的名额。
世子参加科考,是皇上让他去的。
你们若有质疑,可让征西将军亲自帮你们去问皇上。”
“就是!”浅杏再接再厉道:“你们说荣安王世子是废物之前,可有救过1个人于天灾人祸前?
洪水见过么?山崩见过么?
靠着征西将军军功荫蔽,你们才得以穿华服、尝珍馐,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此处,对比你们好的人评头论足?
莫非,你们家有公子没参加今年的会试?怎么,你们的公子连举人都没考上呀?”
方才还兴致勃勃议论的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待她俩说完,温知虞才淡声轻斥:“浅杏映桃,不得无礼,回府后去领罚。”
两人欠身:“奴婢知错了。”
浅杏收了声,眼神凌厉地扫了1眼方才嚼舌根的人。
主仆3人配合极好,1群人愣是没再敢出1声。
前院,新人敬完茶,新娘拜别父母之后,被迎上花轿,热热闹闹地往庆王府去。
1路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温知虞并不打算多留。
她淡声道:“映桃浅杏,回家吧。”
两个侍女应了1声,扶着温知虞往院外走。
没走几步,就有1个粉衣侍女匆匆迎过来,行了个礼:“郡主,我家夫人请您留步小坐片刻。
她交代完事情,就来见您。”
映桃皱眉:“你家夫人是谁?”
粉衣侍女道:“征西将军夫人。”
李氏?
应该是为了李平江的事。
浅杏道:“我家郡主还有要事在身,将军夫人若有话要说,改日往长公主府递张拜帖便是。”
粉衣侍女急了:“郡主……”
温知虞向来是个宽容的人,但,她对李氏实在是宽容不起来:“你确定要强留我么?”
粉衣侍女对上她的双眸,被淬了冰般的冷意劝退:“奴婢无意冒犯郡主,请郡主恕罪!”
温知虞抬脚离开。
直到出了将军府,都无人再敢拦她。
长街上,遍地都是碎鞭炮皮,有寻常百姓家的幼童,35成群,欢笑着在街边捡没炸的鞭炮、散落的糖果和铜钱……
天阴沉沉的。
温知虞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了1眼。
映桃顺着看出去:“雨已经下到西边了,约摸着,再过1盏茶时间就下过来了。”
“是啊。”温知虞望向黑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