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祠堂后门就到了一排排住人的小院子了,整座大宅子全都铺了青石板,屋内则铺了瓷砖,墙壁刷了白灰,看起来大俗大雅,干净明亮,令人心生欢喜。
沈逸请村里的村妇过来帮忙打扫,只要进过大院的,就没有不夸的。
大宅子落成后,沈逸特地摆了流水席请村民大吃一顿。
正好秋收也要开始了,大家伙儿还能在秋收也前好好攒一攒油水。
马兴腾收到消息,带着贺礼上门,参观完沈逸家的大宅子后,赞不绝口,联想到县城白家,止不住唏嘘。
“我老丈人那边是彻底败了,连白府都被逼着卖了。”马兴腾愁眉不展地叹息。
沈逸顿了顿,问道:“是朱一暄做的?”
马兴腾微微颔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朱一暄确实狠!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不遗余力地打压,短短三个月,白家的买卖全都被朱家抢走了,我岳父一病不起,有心无力,他那些庶子有好处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出了事恨不得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怜他病得那么厉害,身边却连个孝顺的儿女都没有,只有秦姨娘和管家守着,我夫人倒是回去看过有一次,回来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她说他爹现在住在一个小院子里,身边只有秦姨娘和管家,县城的大夫不敢得罪朱家,病了也没人给他治,再这么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我岳父那么精明算计的一个人,白家那么大一个家族!说没就没了......”
他因为白家的下场已经消沉了好几日了。
沈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去看过?”
马兴腾自嘲地笑了笑,“我呀!我也贪生怕死,不敢去!可不去我这良心又过不去,你说我是不是很虚伪?”
沈逸认真摇头,“人之常情罢了,喝酒。”
马兴腾猛灌了一杯。
坐在他们隔壁的苏春森一家也听到了马兴腾的话。
回去的路上,苏春森同万氏说道:“我想去县城一趟。”
万氏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倒也没阻止,“要去就去吧,毕竟主仆一场,没出现翠兰那件事的之前,他对你也不错。”
其实出了翠兰的事白老爷也没迁怒苏春森,只是他也没有袒护罢了。
既然要去看望白老爷,苏春森少不得要准备一些东西,吃的用的还有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药。
牛车进了县城,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白老爷现在的落脚点。
苏春森赶着牛车过去,敲开院门。
管家看到他着实诧异,“苏春森,你怎么来了?”
苏春森把包袱交给管家,压低声音道:“我是来看老爷的。”
“你......你有心了!”管家垂头丧气地让他进门,悲伤地说道:“白家没了,少爷们都不来,嫁出去的小姐除了蓉姑娘回来过一趟,其他人都没了声音,族人更是纷纷落井下石,埋怨老爷,老爷心里也苦啊!”
说着二人进了白老爷的屋里。
秦姨娘正在给白老爷喂吃的。
苏春森弯了弯腰,唤了一句,“老爷。”
白老爷看到他显然很高兴,“春森来了,你不是回乡养老了吗?”
苏春森含笑点头,“是,是回乡了,听说老爷病了,我来看看。”
“你来看我做什么!当年夫人和枫儿那么对你们一家,你不恨吗?”白老爷红着眼问道。
苏春森迟疑了好一会儿,认真回道:“说实在的,我不是恨,是失望心冷!毕竟我们一家只是下人,连命都是主子的,可没什么资格恨,倒是因祸得福,脱了奴籍,现在我在乡下过得不错,以前的事情也释怀了。”
“你倒是豁达。”白老爷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看着如今幸福和乐的苏春森,再看看自己众叛亲离的悲惨处境,一时悲愤,吐出一口鲜血。
秦姨娘和管家吓得变了脸色。
苏春森见势不妙,赶紧走了。
出了院子还是想不通,一个劲儿地摇头嘟囔,“怎么就吐血了呢?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
白老爷终是没能撑过去,第二天凌晨就撒手人寰了。
秦姨娘和管家找到白老爷几个庶子,没人愿意出面张罗丧事。
最终还是秦姨娘和管家掏光老底才把白老爷的丧事给办了。
白蓉知道情况后,主动给了管家一笔银子给他养老,再把秦姨娘接回马家。
朱一暄在白老爷死后,亲自去祭奠朱夫人,“娘,白家已经没了,设计害死您的熊开也死了,您可以安息了,儿不孝,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再向您赔罪。”
从坟地回去后,朱一暄把自己关在书房借酒消愁,喝着喝着,突然想起了曾经,怀念起那个温馨的小院,那个温柔贴心的女人,还有那个白胖可爱的孩子。
越想他喝得越凶,记忆越发清晰。
思念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冲出牢笼,再也收不住。
朱一暄猛地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岑明珠在丫鬟小霜的服侍下梳妆打扮,看着铜镜里自己精致的模样,岑明珠很是满意,“爷去哪儿了?”
小霜恭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