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宫中的时候,程颂安脸上蒙了半边面纱,来遮掩自己咳嗽时的不便。
去之前蔷薇劝道:“奴婢去宫中递个告假的帖子,何必再去一趟呢?”
程颂安摇了摇头,递帖子是明摆着告诉瑾王,自己在躲他,是怕极了他,他便会肆无忌惮,甚至会有猫捉耗子的那种隐秘的愉悦感,会更激起他的兴趣。
而现在她真真实实病着来到宫中,还没开始讲书,容嫔那边已经得到消息,告知她:“姑娘身体抱恙,仍为公主授课,实不敢当,还望姑娘保重身体,养好了再来不迟。”
那来传话的宫女还带了一个太医院的太医,就在集文殿给程颂安号了脉,诊出是风寒之症,须得将养半月。
太医回去复命,程颂安也顺利出了宫门。
瑾王那边应该很快能得到消息,不过她自己躲着不来,跟被容嫔请回去是两码事。况且太医也当场给她诊了病,千真万确,谁也拿她无法。
只要能拖到上巳节,寿王的事一定能有结果,到时瑾王自顾不暇,怎么还有心情来管她?
出了宫门,程颂安便觉得咳嗽的厉害,脑子有些昏沉,伏在海棠腿上不住喘息。
海棠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正要让她靠在怀里睡一会儿,便听见外面马蹄声急促,掀开帘子一看,是踏雪从山庄的方向策马飞奔而来。
这丫头向来沉稳镇定,又被程颂安宠的心比天高,事事掐尖要强,一般小事都能自己做主,这会儿却不要命地骑马奔来迎她们。
海棠心中咯噔一声,出事了,连忙扶起程颂安。
踏雪下了马,气儿都没喘匀,就抓着她的胳膊急道:“姑娘,府里来报,三小姐出事了!”
程颂安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昏过去,挣扎着坐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踏雪回道:“夫人说,李文宾是连夜护送三小姐出城的,但今早信鸽就回来,说在翠微山口遇到了山贼,现在情况还不明呢。”
程颂安稳了稳心神,只有一个念头——瑾王的消息好快。
李文宾护送程瑾宁回益州,走的是官道,车马也是京官的标准。翠微山离京城这么近,那里的山贼如果连这些都不识得,早就被官府剿了,又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劫掠大学士家的车马?
一定是瑾王做的!
程颂安立即提起了精神,沉声道:“找陆轻山,他是兵部的,有权调令京郊大营的兵士。”
赶车的阿全经上次一事,这孩子已经比先前机灵了许多,立即驾车朝陆轻山所在的衙门而去,递上名帖之后,里面有人出来回:“姑娘来的不巧,陆大人刚刚下衙,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儿。”
阿全问道:“姑娘,去陆府吗?”
程颂安沉默地摇了摇头,上次陆母曾说过,陆轻山下衙下得早,却从不早回家,不知去了哪里,若他此时在瑾王那儿,找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去明家。”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程颂安刹那间脑子中闪过几种结果,可是她没有办法。
程家是文官,父亲怕是已经去衙门报了案,可要经过层层批复,最快出兵也得半日之后,且衙门那边更会惊动瑾王,她要赶在瑾王前头。
明家是武将,不光有家丁护院,而且有府兵。这些府兵大都是从西北回来的,骁勇善战,以一当十,他们跟着去,比衙门的那些差役要精干太多。
在明家递了帖子,明战跟上次一样,很快就出现了,而且身穿盔甲,手中握着兵刃,身后跟着几十个牵马的府兵。
这是头一次,程颂安看到了明战是个真实的威风凛凛的小将军,而不是前世只听闻名字的一个影子。她动了动干涸的唇,想开口。
明战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打断了她:“程姑娘,不必道谢,这是我欠你的。”
程颂安心中感激,他上次拉断她的胳膊本也是为她解围,并非有意,他并不欠她什么。
那闪过的结果中,忽然也并不那么可怕了。她便没有客套,要过踏雪骑来的马,点头道:“走吧。”
之后几十匹马便出城朝翠微山追过去,李文宾他们是急着出城,而不是急着赶路,因此今早才到翠微山,他们这几十匹马都是良驹,又是训练有素的兵士,速度比寻常差役快上许多,因此才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翠微山。
“将军,前面有车马停着,似乎是程大学士家的标志!”最前面的一个府兵遥遥喊道。
说话间,程颂安和明战也已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茶寮边,停着几辆马车,一行人坐在茶寮中歇脚。
几十匹马飞奔而来,卷起漫天尘土,声势之大,早惊动了茶寮中的众人,一个个都提起手中的长剑,将女眷围在中间。
程瑾宁并不畏惧,凝神望去,突然惊喜地喊道:“长姐!是姐姐来了!”
李文宾仔细一看,这行人的中间,赫然有程颂安在内,立即收了剑,迎了过去。
程瑾宁遥遥喊着:“姐姐,你怎么来了?要同我一起回益州么?”
程颂安听到喊声,慢慢收了缰绳,让马儿速度慢了下来,惊喜地问道:“你们无事了么?”
李文宾有些诧异:“大小姐过来,是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