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微微一笑:“看样子,玉姑娘似乎是有了心上人。”
襄王妃抱着尺玉坐了下来,那猫儿在她怀中温顺无比,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看程颂安,只是用手一下一下为尺玉梳理着长毛,虽是在伺弄宠物,动作也十分优雅,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高贵难掩的气质。
“我喜欢聪明人,”襄王妃开口,“崔夫人是顶聪明的,雅弄想必练得很娴熟了吧?”
雅弄,是段府送的那把琴,是点化她闻歌知雅意的工具。
程颂安也跟着坐下来:“王妃谬赞了,我不善音律,为着玉姑娘赠琴的美意,勉强能弹上几首曲子。”
襄王妃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道:“能弹几首曲子,已然了不得了。崔夫人聪慧,看出了玉儿的心思,那依你看,该当如何呢?”
若一个月前,程颂安必定会毫不犹豫直接替崔元卿答应下来,娶段珠玉过门当平妻,好给他添堵。崔元卿对程挽心的感情如何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喜欢段珠玉。
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改变,她不光与段珠玉交好,而且发现了段珠玉喜欢的并非崔元卿,而是那个人,假如她嫁进崔府,不出几天,一定会发现这个秘密,到时候她会怎么样可是难以控制的。
段珠玉没有程挽心的心机,她只会大闹崔府,逼崔元卿说出那个人是谁。而崔元卿势必也不会让她闹翻天,以他前世将段珠玉送到戎狄和亲的决绝,今生会怎么折磨她,也未可知。
这样一来,崔元卿和襄王之间必定会有嫌隙,他虽辅佐襄王,却并不知道未来的事,万一襄王登基之后,秋后算账,第一个就会拿崔府开刀,第二个是程府。
前世父亲已经在新皇登基之后被免官归乡一次了,今生得让他避开这些,体体面面致仕荣归。
程颂安拿起猫篮里用绳子吊着一根鸡毛的逗猫棒,在尺玉面前晃了晃,笑道:“王妃娘娘才刚说,养一只乖巧的猫,不能只想着剪它的指甲,不让它挠人,得学会逗它,再弄些喜欢的吃食喂它,慢慢等它自己朝你翻肚皮的时候,才能摸一摸呢。”
襄王妃挑了挑眉毛,让她继续说下去,她怀中的尺玉伸长了爪子,一下一下地去抓那根鸡毛,玩得不亦乐乎。
程颂安待它玩的正热闹时,忽然一把将那根逗猫棒撅折了,吓得尺玉一下钻进襄王妃的怀里,她又拿起桌上为它准备的肉干,递到嘴边,可那猫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吃她喂得东西。
“呀,是我吓着它了。”程颂安笑道,“对不住,赶明儿我再让人做两根更好的送过去,不过,我看这尺玉怕是再也不肯让我摸一摸了。”
襄王妃在她忽然撅折逗猫棒的时候,也惊了一下,便明白了程颂安的意思,只是她向来镇定,脸上不动声色。崔元卿可不是尺玉这样乖巧的小猫,他若是猫,也是声啸山林的虎猫,在他面前撅棍子,会被反扑。
她将尺玉递给身后的丫鬟,又让人端上了茶水,自然地笑道:“害,一根逗猫棒子罢了,家里多的是,赶明儿你去挑小猫儿,也一并拿些回去。”
“来,你尝尝,这是四川进来的玉叶长青,合不合你的口味。”
程颂安心下了然,襄王妃已经打消了适才的试探之意,毕竟段珠玉是她的亲外甥女,能做全京城最尊贵的当家主母,当然要好过做平妻。
可说到底刚才还是有些威胁的意味,现如今的局势,是襄王夫妇尚需依靠崔元卿,但过得几年,局势明朗之后,崔元卿却又成了俯首的臣子,一个上位者,曾被下位者威胁过,任谁也不能高枕无忧。
程颂安略一沉吟,又笑道:“王妃可知,便是老虎,也不过是大点的猫罢了,它所求不过吃饱活着而已,给它一些肉,它怕是比猫还乖呢。”
襄王妃满意地点点头,二人都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不谈。
茶吃了一半,红罗带着段珠玉进了门,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长相英伟,只是肤色微黑。
襄王妃一见,立即站起来喜道:“三弟,你何时回来的?”
说着将他拽进门来,对程颂安道:“这是我同胞的亲弟弟,单名一个战字,表字休戎。休戎,这是崔侍郎的夫人,她的外公当年可是跟父亲并肩作战的老将军,都不是外人。”
明战是襄王妃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固原总督明大将军的第三子,出生在西北九边重镇之一的固原镇,当时大乾正跟戎狄打的不止不休,便为他取名叫战,表字休戎,是为不破戎狄,誓不罢休的意思。
前世明战后来接替了明老将军的位子,与陆轻山一起驻守西北,只是他后来在一次交战中中了埋伏,未能活到北疆五镇收回的那天。
程颂安一时有些唏嘘,便也没有避嫌,敛袂朝明战道:“妾身见过明小将军。”
明战自小在西北风吹日晒,虽英武,却看着比一般十六七岁的少年成熟些,实际上才十六,比程颂安还小了两岁。
他久在塞外,很少回京,见这么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跟他请安,立刻红了脸,嗫嚅道:“姐姐,你让崔夫人不必多礼。”
襄王妃噗嗤一笑:“怎么,你的嘴是借来的?不会自己说?”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