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一次次拨开玉兰伸过来的手,就像一只百无聊赖的猫,在玩弄一只老鼠。
海棠和蔷薇唬了一跳,连忙把玉兰扶起,对踏雪道:“怎么回事?话还没问完,别让她死了。”
踏雪收起了刚才的笑意,阴狠地望着玉兰道:“你想死,却也没那么容易。”
程颂安微微一怔,随即看向身边的香炉,问道:“这炉香有问题,你放了什么?”
踏雪对着她才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抠着手,但又觉得自己没错,撇着嘴道:“我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怕姑娘被蒙蔽,一直防着她。果然昨夜她偷偷出去,回来就被海棠姐姐关进了耳房,我就一早在屋里点了一炉紫荆花粉提炼的香末。”
海棠连忙问道:“是什么东西?姑娘闻了要紧么?”
踏雪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罐子,打开放在玉兰鼻子底下抹了抹,玉兰才长长出了口气,缓缓张开了眼睛。
“紫荆花普通人闻了无妨,但是玉兰不行。”踏雪冷笑一声,“因为她有喘鸣之症,吸入紫荆花粉便会引发窒息。”
海棠这才松了口气,嗔道:“你这丫头,也不跟我商量一声。”
踏雪朝她扁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也不跟我说,什么都瞒着我。”
倒把海棠弄得哭笑不得,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这蹄子,还哭上了。”
程颂安见她手中拿的那个罐子,还是之前自己给她的那个抹嘴的唇油,想必用完了,又放了别的东西进去。
“哭什么?我又没骂你,你做这件事原是为了我好,只是不该瞒着人。”程颂安温声道。
踏雪愈发委屈:“姑娘骂我打我,我才不会哭,我哭的是……嗯,我不说。”
程颂安哭笑不得,只觉得她便是伶俐,也终归是个孩子。
踏雪抹了泪,对着玉兰又重新露出凶狠的表情:“刚才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若不老实说出来,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玉兰刚才经历了一番生死不如的窒息,犹自心惊,瘫软着身子道:“我从未给姑娘下毒……”
程颂安深深叹息了一声:“你给我下的的确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慢性药物,不会要命,只是让我气滞血瘀对吗?”
玉兰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想让程颂安死。
蔷薇气道:“这与下毒有何分别?姑娘吃的东西向来由我经手,你是怎么办到的?”
踏雪白了她一眼,又露出凶相斥道:“是不是还想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玉兰颤抖着手指向程颂安的梳妆台,闭着眼睛,绝望地答道:“姑娘日日用的唇脂里,放了朱砂与麝香……”
程颂安心中一寒,怪不得孙大夫会说她误食丹药,朱砂是丹药常用的东西,可使人镇静安神,但同样也有毒性;麝香是活血化瘀之物,跟朱砂同服,会导致气滞血瘀,经行不畅。这两样东西,若长期服用,必会气竭身亡。
而唇脂涂在口上,用量不多,不会立即殒命,必得长年累月用着,才会显出效用来。
踏雪一听,反手在她脸上甩了几个巴掌过去,怒道:“好刁钻的手段!”
她人小,但身子骨强健,力气却不小,玉兰被她打的脸上登时肿了起来。
海棠连忙去梳妆台上将所有的唇脂、胭脂水粉都拿了过来,慌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还有没有?”
玉兰摇了摇头。
踏雪抬手又是一巴掌,冷声问:“朱砂和麝香掺进去必有气味,你是怎么调配的?”
玉兰吐出一口血水,气喘吁吁:“我不知道,姑娘常用的唇脂都是彩云斋的,每每买了新的回来,二小姐就跟着买同样的,调配好了,让我换掉。”
踏雪目眦欲裂,还要再打。程颂安止住她:“别折辱她。”
“难道这样放了她?”踏雪恨声问道。
程颂安轻笑了一声:“我若放了,日后也不必活着了,玉兰有罪,我不会饶她,但也不必折辱她。”
玉兰趴在地上,捂着脸呜咽出声。
良久,程颂安终于再次开口:“玉兰,你可知道,我若继续这样侵染这两味药,不出五年,内里必会溃败,一场小小的风寒,便能要了我的命。”
玉兰瞪大了眼睛,怔怔望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自知她说的是真的,于是重重磕下头去:“奴婢愿以死谢罪。”
程颂安摇了摇头:“我不想手上沾血,咱们一命换一命,玉兰,日后程挽心送来的每一盒唇脂,你都吃下去,什么时候死,看上天的意思,这是第一盒……”
说罢,从海棠手中拿过那盒唇脂,丢在地上,冷眼看着她。
玉兰颤抖着双手将唇脂捡了起来,整盒唇脂吃下去,跟每日涂在嘴上沾染,是完全不同的。便是不死,吃上几次,身子定然也会废了,她的后半生还能有什么指望?不如此时死了,至少能让她不顾背主救下的人,一生念她的好处。
一想到此,玉兰猛然站起,拼尽全力,朝柱子上冲过去。
踏雪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下,反剪着双手,摔在地上,啐道:“想死也不能死在这屋里!”
程颂安叹了口气:“玉兰,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