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宁欢喜地拍着手道:“姐姐,你听,姐夫可不是答应了?”
程颂安低声嗯了一下,平静的心乱了起来,他说的那个“好”,是包含“心中只有我姐姐一人,日日将她放在心上”的吗?
崔元卿再不好,可有一点,他从不食言,也从不乱承诺什么。
瞥了一眼程挽心,程颂安低头对着程瑾宁微嗤一声:“你有两个姐姐呢。”
程挽心眼中遽然变色,又惊又惧地看了程颂安一眼,满是警惕,转念觉得自己失态,将茶水送到嘴边,作为掩饰。
崔元卿皱眉,沉声道:“夫人,当着二妹的面,不可胡言乱语!”
程瑾宁也跟着不满:“姐姐,姐夫娶的是你,当然说的便是你了,你怎可当着二姐姐的面这样说?幸而金家姐夫不在此地。你说是吗,二姐姐?”
她不喜程挽心,尤其是出了之前那段丑事,知道她不愿嫁到金家,因此故意拖长了语调问道。
程挽心抬起好看的眉眼,对着她笑道:“是呀。”
她的眼里,已没了刚才那样的诧异,反而有一种澄澈的明媚,她并没有十分的不快。
程颂安定定看着她,这才明白她应该是刚刚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这下他们便不用再打哑谜了,所有事情都摆到台面上来了。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程颂安搂着程瑾宁,拍着她让她歇会儿。
崔文心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又不舍得丢开程瑾宁,在外面转了一圈,又扒着帘子朝里面道:“三小姐,春晖园马上就要开晚宴了,你去不去瞧瞧?老祖宗那里今日送来了许多活物呢。”
程瑾宁正犯困,一听登时又来了精神,从榻上下来问道:“什么活物?”
崔元卿笑了笑:“瑾宁不是爱骑马么?去挑一匹小马带回去。”
程瑾宁惊呼:“小马?”
程颂安有些意外,崔元卿今日似乎在处处讨好拉拢三妹,果不其然,程瑾宁旋风似的往外跑,又回头朝她道:“姐姐,姐夫这样好,你也要日日将他放在心上才是。”
崔元卿有意无意地往她这儿瞄了一眼。
程颂安不理会他,朝蔷薇吩咐道:“跟云杉和雪凇一起去,看着点,别让三小姐在那边惹祸。”
这两个能折腾的一走,房间里便重新寂静无声。
崔元卿忽然开口:“二妹不跟着过去看看吗?”
语气淡漠疏离,却也有少见的温柔。
程颂安不知道为什么,他喊三妹为瑾宁,但是喊程挽心是二妹。
程挽心一怔,脸上带着丝红晕,抿唇应道:“也好。”
说着起身朝香橼招了招手,二人也跟着出了房间。
程颂安绷了这么久,终于松懈下来,从榻上起身走了两步活动下筋骨,一转身,发现崔元卿仍旧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怎么还在这儿?”程颂安惊讶地问道。
他把程挽心支走,不就是为了陪她一起过去吗?
此时室内只剩他们两个,崔元卿还挂着刚才满屋皆是客的那种和煦的笑,低声对她道:“过来。”
程颂安不解:“怎么?”
崔元卿再次招手:“过来。”
程颂安走过去,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岂料崔元卿竟握住了她的手,顺带将她拉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
他的身上有很淡的酒味,想必午间宴席上喝过几杯,程颂安习惯了他这两日的发疯,也不与他计较,僵着身体,任由他抱着。
“你真不愿去江南?”崔元卿带着微微酒气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里,温温热热,酥酥麻麻。
程颂安哼了一声:“不去。”
崔元卿闻言将她身子扭过来,面对着自己,眼中有些发红,盯着她的眼睛道:“这些日子,我在衙署住的一点都不痛快。”
程颂安不语,衙署里当然不如府上好,他自然不痛快,只是他痛不痛快,关她什么事?她在家吃得好睡得香,她是很痛快的。
她略想了下,淡淡道:“大人若缺人照顾,我会找好的跟着过去服侍你。”
崔元卿气极反笑,双手从肩膀挪到脸颊,捧着她的脸,一字字道:“是因为你,程颂安,衙署里没有你,所以我不痛快。”
程颂安呼吸一滞,有些逃避地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这些话,她前世若能听到一个字,必也不会那样遗憾地死去,可如今听到了,她只觉得荒唐可笑,他会因为署衙里没有她而不痛快?他不会在跟她说,他心里有她,所以才会这样吧?
崔元卿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蹭着:“去江南要更久的时间,我舍不得你。”
程颂安的心脏紧紧一缩,怦怦乱跳,几乎要冲破胸膛,摔在地上,崔元卿真的发了疯,她用力推他,想要逃开,不要再听下去。
怎奈崔元卿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她根本逃不掉,只能冷冷道:“崔大人,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崔元卿叹道:“等我从江南回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我会跟你说清楚一件事。”
程颂安声音有些沙哑:“什么事?”
崔元卿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用可以溺毙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