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随着段珠玉来到襄王妃处时,一眼便看见了有条不紊正忙碌着的红罗,但此时她又要做出无比惊诧的样子,上前道:“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红罗见她这模样,笑着跟她行礼:“奴婢见过崔夫人。”
段珠玉却是真惊诧,问道:“程姐姐,你怎么认识红罗姑姑?”
红罗不等程颂安回答,便解释道:“玉姐儿不知,崔夫人可解了咱们王妃的燃眉之急呢,这会儿王妃正待客不便,等空了再找崔夫人单独说话。”
段珠玉喜不自胜:“我正要给姨母引见程姐姐呢,可巧了不是。”
红罗笑道:“玉姐儿带崔夫人去逛逛,咱们园子里都是王爷跟王妃亲自种的瓜果,有瞧着新鲜的,就让丫头摘了洗净尝尝。”
程颂安一一应下,但段珠玉却满不在乎道:“瓜果有什么好尝的,我听说那边林子里有野兔,还有獐子呢,我带程姐姐去瞧瞧。”
红罗正要劝,段珠玉吐了吐舌头,拉着程颂安走的远了。
襄王府的后面是一座小山林,因挨着这片园子,圣上干脆直接让人将那座小山林围了起来,跟襄王府的后花园连在一起,都属于襄王府。宫中偶尔寂寞,圣上便带着人来这里狩猎。
程颂安跟段珠玉来到山林前的时候,林子外面已来了不少人,男女各在一边,都伸长了脖子去看林子里狩猎的人比赛。
陆轻山赫然就在里面,巧的是,他也穿了一件月白色澜袍,只是为了跑马方便,便把袍角撩起来掖在玉带上,骑着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般追着一只长尾雉,仔细一看,他的怀中还坐着一个锦衣玉袍的小公子。
段珠玉见了,勃然大怒,从丫头手里夺过鞭子就往前冲过去吼道:“诶!兀那小子,你是谁,快放下他!”
陆轻山见一个性烈如火的小姑娘,气焰嚣张地拿着鞭子对他吼,当即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轻蔑一笑:“你是哪来的毛丫头?”
段珠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从旁边牵马的人手里一把抢过缰绳,纵身上了马,一夹马腹朝陆轻山奔去,边跑边叫:“我让你放下他,你没听见么?快停下!”
陆轻山起初以为她是哪个文臣带来的骄纵女儿,却不料她倒有几分真本事,便收起轻蔑,朝她一笑道:“有本事追上我再说!”
段珠玉更不打话,将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朝着陆轻山追去。
陆轻山怀里的孩子喜得哈哈大笑,不断催促:“陆侍郎,快些,再快些,别让她追上来!”
陆轻山跑一圈儿,见段珠玉发了狠,隐隐觉得不妥,便停了下来,朝她道:“算你赢,别跑了,小心伤到你!”
段珠玉听了,只觉得他是在故意让她,顿时气急败坏,她自小娇生惯养,因为襄王妃人缘好,连着那三个王妃也都纵着她,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嘲弄过,顿觉失了面子,朝着陆轻山马背上抽了一鞭子,厉声道:“谁要你让!”
陆轻山的马吃痛,立刻又向前急奔,他笑着轻声哄怀里的人:“小世子,坐稳了!”
手中的缰绳一紧,座下的骏马奔的又急又稳,在林中跑得也毫不减速,还能避开树干。
围观的人有几个小姑娘,一见他笑就红了脸,嘀咕着这便是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他在受追捧,可就苦了段珠玉,她在跑马场上还行,但一入林子,立刻就束手束脚,一因这是她抢来的马,并不驯服,二则是她实在没在林子中跑过,心中有些惴惴,不多会儿,便看不到陆轻山的踪影。心中更急,便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狠命插进马的屁股上。
那马吃痛,没命价跑起来,遇到树也不知道躲,像发了疯一样四处乱窜。段珠玉拼命拉缰绳,怎奈那马自己也碰的怕了,没头苍蝇一样转着,又是狂奔,又是尥蹶子,段珠玉被它颠的几乎坐不住,刚出林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这里围观看着的大都是家眷,会骑马的是少数,便是会骑马,也不敢贸然冲上去,见此情景,立即去报了襄王和襄王妃知晓。
程颂安心头一跳,她是跟段珠玉一块儿来的,若是段珠玉出了事,恐怕她也难辞其咎,况且段珠玉对她如此热心,她也不能放任她出事。若再晚一些,段珠玉恐怕要被马甩下来拖着走,那可就有被马踏破肚子,或是生生拖死的危险。
她从小在益州的山上跑,都是陆轻山骑马跟在她马后面追,降服一匹马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程颂安来不及细想,脚尖一点,飞快地朝她跑去。来到马前,纵身一跃,落在马背上,将段珠玉牢牢抱住,本来揪着心的人登时欢呼起来,纷纷赞道:“好俊的功夫!”
陆轻山回眸,看清上马的人后,眼底晕出一圈的笑意,这对她来说,还不算十分俊的功夫。
程颂安接过段珠玉手中的缰绳,在她耳边轻声道:“马儿本来就受惊了,你别哭,别喊叫。没事了,啊,别害怕。”
她的声音平缓温和,一下子安抚了段珠玉,渐渐止住了尖叫,手也放开了抓着的马鬃毛。
程颂安紧紧拥着她,任由马又跑了两圈,才慢慢放缓脚步,而后又慢慢止住了。
她一把抱起段珠玉,先将她放了下来,自己才翻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