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之上,苏七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完颜朝远。
即便是自家陛下强打了精神撑着,站在不远处的苏七仍旧能够看出他脸上的一点点疲倦。
昨夜的事,陛下虽说之后便没有再提起过,然而那辗转反侧一夜不能够入眠的人又是谁?
“可还有事要奏?”听了一堆有的没的,完颜朝远眯了眯眸子,看着下头的人,只觉得心口有些烦闷,如同堵着一块石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绍空有些犹豫的抬首看了龙椅上的人一眼,在心里再度琢磨了一下,终于还是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说。”挥了挥手,带来的又是一阵咳嗽,让人听了心惊不已。
扫了一眼落在自己身上意味莫名的目光,孙绍空低低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可笑。
他也想了许多,手里的这个东西究竟能不能拿出来说道,只是想了这么一夜,终究还是逃不过自己良心所说。
这个事情,若是不出事则已,一出事,便是祸国殃民,即便这个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圈套,但那个上头说得如此详细,他知道了,岂能够不管不顾。
“启禀陛下,老臣要参大皇子一本。”目光闪了闪,孙绍空没有理会那些纷纷由无所事事看热闹变得诧异的眼神,目光灼灼的看着完颜朝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完颜朝远手指一僵,脸色有瞬间的愣怔,却在片刻后挥了挥手,“因何事奏大皇子?孙爱卿,可要把事情想明白了。”
“启禀陛下,老臣知大皇子身份尊贵,老臣如此恐有损大皇子名誉,然而,即便是受到了陛下责罚,此事还请陛下彻查!”咬了咬牙,孙绍空长叹一声,跪拜在地。
谭良站在离孙绍空不到几步之遥,看着那道跪在
地上的身影不禁心里感慨万分。
只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然而这个人却并未在职务上为难他分毫,便是当他遇到无法解决的案子,孙绍空也是谆谆善诱的教导。
如今看到他跪倒在地,听他说着这样的很有可能便被处罚的话,想起今早在上朝之前他同自己的交代,谭良不禁觉得有些恍惚。
“既然如此,有什么不能够说的,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完颜朝远嗤笑一声,“你又何尝不是我大金朝的中流砥柱?”
完颜朝远这句话一出,底下便是有不少人纷纷动容。
能够从皇帝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莫过于为臣者最大的欣喜。
慕容清风站在一众人之内,嘴角始终带笑,便是他也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那眸子里,却是闪过一缕幽色。
若是孙绍空今日要奏之人,是他中意的那个人,他又可还会如此说道?
对于大皇子,他自然是需要一个名头来掌控的,贵妃之事,若是说同他有干系,只怕是师出无名,毕竟没有证据。
更何况,完颜朝远根本就不愿意把这个事情公之于众,如此一来,孙绍空今日所奏之事,究竟是迎合还是触怒,尚且是一个未知之数。
“陛下此言,老臣便是死也无憾了!”孙绍空老目含泪,叩谢一声长呼道。
“启奏陛下,老臣所要报之事,乃是大皇子同温大人之子,温道初二人在京师一百里之外的燕归山上开矿,强征其附近百姓一百余户,百姓哀声载道苦不堪言,却无法上报。”孙绍空呼了一口气,将昨夜所收到字条上所述,加上自己昨夜连夜派人去打探的消息说出,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开矿?!”
“居然有此事?”
孙绍空这段言辞一出,便是如同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议论起
来,眼里满是错愕。
便是完颜朝远,也是在一瞬间凝重了眸子,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番事情。
“采矿之事,本该由陛下亲自下旨,派专门的官兵开采,如此之事,大皇子殿下居然私自开采,还强征百姓,这是意欲何为?”
“可不是,这事……我可是听的胆战心惊啊……”
“孙爱卿,这个事情你是从何处听来,采矿之事,可不能够空穴来风。”完颜朝远沉稳了一下情绪,挥手让下面议论纷纷的声音停了下来,缓声问道。
“启禀陛下,此事是老臣府里之人去燕归山外的亲戚家省亲,途遇此事,觉得甚是奇怪,归来后议之,被老臣听之,细询后,派人到了燕归山一瞧,确实是如此不假,故而……老臣不得不报啊!”听起昨夜的那个字条,孙绍空眸子转了转,叩头道。
慕容清风眉头微微一挑,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孙绍空倒是一个明白人,知晓昨夜的事儿不能够随意说道的。
虽说一张字条并未能够引发什么,但能够少一事,慕容清风不会介意安心一会儿。
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是真的对此事觉得胸有成竹,还是别的缘故,居然敢如此的“胆大妄为”。
只是这个燕归山之事,便是自己都没有查到,可见完颜仁做的有如此缜密,她知道倒是有趣了。
而且,她居然如此笃定那个人就是他的人,也如此笃定他的人就会去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