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如何时光蹉跎,终究是有到来之日,即便是晓得了结果,到了那一瞬间,仍旧有些让人觉得恍若梦境。
从草庐归来已经有三日了,不说那所谓的认毒,制毒,配毒她学了十成,但用崔云鸽的一句话便是:有了这些,在那个甚四皇子府里头,若是想用这般法子害你,定然是不成了。
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容,叶袅袅眸子垂了下去,落在自个儿手里的一张薄笺上,目光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瑞珠从门外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幕,随着叶袅袅的眸子落在了它的手里,皱了皱眉头,心里了然。
小姐定然是又在想慕容公子的事儿了……
幽幽叹了一口气,饶是晓得自个儿不该在此时打搅自家小姐,但想起老夫人的吩咐,却还是无奈的唤出了声。
“小姐,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老夫人说让你去她那儿一趟。”瑞珠垂了垂眸子,恭声道。
叶袅袅没有作声,轻轻颔了颔首,将手里的薄笺收拾了起来,转身朝瑞珠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这个丫头,怎么的这番神色,明日可就是你家小姐我大婚的日子了,可别一丝笑容都见不着,平白让人讨了嫌去是小,若是让有心人说咱叶府的不是才是大。”叶袅袅摇了摇头,蹙了蹙眉道。
外人的看法,于她叶袅袅而言又算得了什么,让她在意的却是叶府。
但凡如今有不利于叶府之事,她必然得绝于初现。
“是,小姐。”瑞珠心里一惊,赶忙垂头应下,但却更加苦涩不已。
小姐她,明明就是不乐意的,却还是得做出这般模样,说到底,最最辛苦的,是小姐才对。
打定了主意,瑞珠下定决心不再让自家小姐为自个儿的事儿分神。
“走罢。”叶袅袅看瑞珠想明白了,微微一笑,点
了点头。
在她归来的那一日,瑞珠便告知了她,慕容清风竟是在祖父去西北之后的翌日便出了叶府。
这个事儿,倒是有些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了。
谁能够想得到,前一日还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之人说了话,交着心,告知你他要搬离此处,却并不告诉你他待得再一个月落日升便要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时,叶袅袅甚至有一瞬间不晓得自个儿心里是甚滋味。
本该是明白的,但却有些不甘心,然而这不甘心,便是她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个甚心思。
前丞相府,此刻已经成了“慕容府”。
黑赤的匾额,描金大字龙飞凤舞,慕容府三字入木三分,这是为弥补慕容清风,皇帝完颜朝远亲手所书。
有了这块匾额,不论是何人,在慕容清风府门前,皆是要下马而行,便是皇子公主,也是不得如此。
慕容清风得到如此殊荣,不晓得羡煞了多少人的眼,偏偏他自个儿却仿若不自知一般,仍旧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
而此刻,慕容清风坐在一方矮亭里,水墨青花白色长衫,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修长的手指正捻了一只白玉杯。
清透的茶杯,被日头的照射下,隐隐的带着一圈光晕,却又能够看得出里头芽色的清茶。
秦管家一走进,便看到这样这样一副情景,步子一顿,脸上不禁有几分复杂。
这个人……当真是让他没有想到啊。
摇了摇头,秦管家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而嘲讽的笑。
当真是上天作弄啊,谁能够想到,自个儿待了这么些年,事事做到尽善尽美,只为了报答当初的收留之恩的人竟然会是下令杀了他家老爷的罪魁祸首?
而他,还做牛做马在薛府待了这么多年?!
他想要去死,是他有眼无珠,竟是将仇人当作了恩人,
在踏出薛府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要一把火烧了那他曾经待过这些年的院子。
好在……被人拉住了胳膊。
秦管家垂下眸子,摇了摇头,眼里滑过一丝嘲讽,兜兜转转,竟是到了这儿来了。
而这一次,该不会错了罢?若非是他,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晓得那个人竟然就是杀害自家老爷的真正凶手。
将复杂的心思掩下,秦管家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尽量把自个儿的步子放轻。
几日下来,他发现了这个人诸多的不同,让他有些恍惚,这个人……当真还只是那个在薛府的一身青衣的幕僚吗?
而且,那个原本跟在他身旁的孩子也不晓得到哪儿去了。
叹了一口气,秦管家却也晓得这些本就不是自个儿该管的,悉数便将这些个想法沉在了脑后。
“公子,门口又来了一趟马车,老奴不晓得是何人,但依稀看着并非是常人的模样。”缓缓走上前去,秦管家躬身道。
慕容清风转过头来,唇角微微一弯,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秦叔不必拘礼,这府里之事,我无暇顾及,今后还得秦叔多费心了。”
温声的话语,不疾不徐,带着如同春日暖阳般的气息,给人春风拂面之感。
秦管家敛了敛眉,还想要说什么,那坐着之人却在此刻起了身,拍了拍不沾一丝灰尘的袍子,“秦叔,不说外头还有人吗?我出去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