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并州治所晋阳的大殿内,此刻犹如一潭死水一般死气沉沉,四周的空气安静的,几乎都能听到,大殿的角落里燃烧着香炉的声音。
此时的晋阳大殿之上,袁绍身穿华丽的官服,背后站着两位服侍的女官,手中拿着巨大的蒲扇。
现在,袁绍对自己定南伯的爵位,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一应依仗礼仪,服侍车马侍从的级别,全都按照皇朝伯爵的级别妥善安排的。
只不过,此时享受着贵族生活的袁绍,却是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只见袁绍此刻,看着鸦雀无声的大殿,还有那殿下全都低头不语的文武重臣们,紧缩的眉头就像是一把悬在袁绍头顶的利剑,折磨的袁绍寝食难安。
袁绍甚至都觉得,自己该不会是与那个曹操一样,得了头风的怪病吧。
“主公!”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大殿之中可怕的宁静。
只见一青衫文士缓步走出,精明的双眼满是锐利的锋芒,走出的两步,皆是自信非常,此人正是袁绍麾下的顶级谋士,并州谋主许攸。
“主公!如今战况如此,再固守并州依然毫无意义,为今之计,我军理应全军撤往豫州,保留我军军力,避其锋芒,固守豫州,从长计议,再行寻找合适的良机,再行徐徐图之。”
许攸在大殿之中站定,满是鄙夷的用眼光,一个一个的扫过此刻在大殿之中一言不发的群臣,拱手对袁绍说道。
“........子远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啊……哎,只是........。”
袁绍看着许攸那一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很不舒服。
袁绍自从在并州站稳了脚跟,又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占领三州之地,又被朝廷加封了定南伯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地位一步一步走高的袁绍,变的更加的自负,听不得别人的建议,甚至,见不得自己麾下的谋士和武将比自己聪明。
此刻,也只有许攸这个袁绍的儿时玩伴,敢在大殿之上对袁绍直抒己见了。
“许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动家主,企图让我袁家舍下这并州的基业,前往豫州,你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要我袁家灰飞烟灭嘛!”
就在袁绍欲言又止的时候,原本站在大殿之上,那些一言不发的众人之中,走出一位苍髯老翁,拄着虎头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对着许攸便是破口大骂。
此人,便是袁家的掌事长老袁服,与袁绍的父亲袁德同辈,论起辈分来,袁绍还得尊称一声叔父。
“袁长老,主公念你是族中长辈,方才让你在这军议之中有一席之地,怎的你不思感恩,却要将主公逼入万劫不复之地?莫不是你是那许少杰的细作!企图逼死主公,夺那家主之位不成!”
许攸听见袁服当庭辱骂自己,也是毫不留情,连身都未曾转过去,便对着袁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训斥。
而许攸之所以,敢当着袁绍的面,如此羞辱袁绍的叔父,当然是有原因的。
许攸这么有恃无恐的原因,那便是其实袁绍,对袁服这个叔父,也一直都是很不待见的。
毕竟,要是较真的编排家谱,袁服算是袁术那一直的嫡系,当年袁术脱离并州,自立门户的时候,这袁服也是第一批响应袁术的那一批族中长老。
后来,袁绍灭了袁术之后,袁服也跟着袁家一起回到了并州。
现在,袁绍之所以还没有杀了袁服,并且还把袁服留在并州任职,单纯的只是因为皇朝的礼仪孝道,袁服再不济也是长辈,袁绍也没有办法。
不过,虽然是没有办法,但是袁绍在平日里,对自己的这个叔父,也是没有给过什么好的脸色,这一点,作为袁绍至交的许攸,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你!许攸!你........”
袁服见许攸竟然敢辱骂自己,刚想要发作,抬头却看见袁绍无比烦躁,甚至透露出些许杀意的眼神,顿时就没有了火气,悻悻的退了下去。
“主公!那云州军已攻占我并州半数以上的城池,云州和幽州还在不断的向并州增兵,徐晃将军和颜良将军久攻黄州不下,文丑将军虽勇,却双拳难敌四手啊!”
许攸根本没有,继续理会袁服这个跳梁老丑,而是继续拱手对着袁绍劝谏道。
“为今之计,为保我军基业!主公当懂壮士断腕!弃车保帅!当断则断啊主公!”
许攸言之切切,苦口婆心的劝解,在这空荡的大殿上空,不断的回荡,几乎每一次回荡,都冲击着袁绍此刻那脆弱的心理防线。
袁绍作为一名武将世家出身的公子,自幼熟读兵书,又率军征战沙场多年,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统帅,袁绍此刻,又何尝不知道,许攸此刻所言,是对是错。
只不过,袁绍就是不甘心,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并州基业,不仅自己袁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在并州,甚至袁绍的不少私产,也全都遍布并州各地。
现在袁绍需要放弃的,不仅仅是并州这一州之地,袁绍此刻,需要放弃的,是自己奋斗的半生了产业,田地,房屋,店铺。
还有自己苦心经营,建设多年的并州各地,那军工厂,矿山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