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没理会汪三思,看着祝星楼道:
“你继续说。”
祝星楼肃容道:
“卫玉关一案,另有隐情。”
“昨日,烈士遗孀张氏,提着一篮吃的拜访卫玉关兄妹。”
“卫家兄妹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就把篮子收下了,不料其中藏着酒肉。”
“随后凌宸长公主就带人闯入和园,以他们不孝为名,将他们抓走。”
“巧的是,张氏从和园离开之后,就死在了路边的水沟里。”
有官员道:
“路上积雪未化,张氏走路不小心滑进水沟摔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祝星楼诧异道:
“我还没说张氏是怎么死的呢,你就知道她是摔死的,莫非你能未卜先知?”
那人一噎,道:
“本官不过是合理推测,就算说错了,世子也不用讽刺我吧?”
祝星楼微笑。
“恭喜你猜对了,张氏就是摔死的。我哪里是讽刺你,分明是夸你呢。”
那人脸都黑了。
汪三思哼道:
“不管张氏怎么死的,也就是死无对证了。”
“你说酒肉是她藏在篮子里送去的,就只是一面之词。”
“你以为把罪名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就能为卫玉关脱罪吗?异想天开!”
祝星楼鼓掌。
“汪大人果然是汪大人,就是会狗叫。”
“明明是凶手达到目的后,杀人灭口。到了你嘴里,却是我把罪
名推到死人身上。”
“厉害啊厉害,本世子佩服极了。”
汪三思怒喝:
“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祝星楼:“我哪里不尊重了,夸你还不行吗?”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我夸你狗叫啊,那是口误,汪大人这张嘴,比狗嘴可厉害多了。”
汪三思:“你……”
不等他发怒,祝星楼就抢先发作:
“你们别打岔,我还没向皇上禀告完呢!”
“皇上都没开口,就你们有嘴会说?要不我闭嘴,让皇上听你们说?”
汪三思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色憋的发青。
景帝压住笑意,道:
“好了星楼,继续说吧。”
“是。”
祝星楼神色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张氏虽然被灭口,但她之前的行动轨迹、所作所为,是没那么容易抹除的。”
“臣查到,张氏前日去万佛寺,花钱请书生为她抄了一篇《八十八佛大忏悔文》,约定今日去取。”
“众所周知,《八十八佛大忏悔文》是为了洗清罪业而向众佛忏悔的经文。”
“张氏为何要在去和园之前,求这篇经文,而且约定在今天去万佛寺取经忏悔?”
“自然是因为她即将陷害自己的恩人,内心不安,所以求神拜佛,以求赎罪!”
汪三思道:“这都是你的臆想!”
“谁知道她是不是犯过别的错,为别的事忏悔?”
“时间上也可能只是巧合,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祝星楼道:“好,这你可以说成巧合。”
“张氏有个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和张氏一起寄居在元帅府。”
“同样是前天,他突然买了一辆马车出城,冒着雪路难行的危险,日夜兼程去往他乡。”
“我派人沿路去寻,在一处断崖下寻到他的尸体。汪大人也要说成是意外是吗?”
汪三思:“你也说雪路难行,马车意外滑下山崖,也不是不可能。”
祝星楼呵呵一笑。
“当然是有意外的可能,但我要说的并不是他的死因。”
“请问诸位,一辆马车得多少钱?”
“在座有寒门出身的进士,当年刚入仕时,别说马车,连驴车都未必买得起吧?”
“张氏小儿子病弱已久,不事生产,突然从哪得来这么多银子,去买一辆马车?”
“而且,他的鞋垫里还缝了一百两银票,身上还有碎银若干。”
“张氏忏悔罪业,小儿子突然暴富离京,母子二人先后死于所谓的意外。”
“桩桩件件,难道都要说成巧合?”
汪氏一党的官员嘴巴微动,想硬着头皮说,就是巧合。
祝星楼环顾四周。
“让我看看有谁想昧着良心说瞎话,名字都给你们记下来。”
“下朝之后,大理寺就贴出公告,将诸位大人的言行公之于众。”
“就问你
们丢不丢得起那个人?受不受得了百姓的唾骂!”
汪氏一党的文官顿时闭上了嘴巴。
汪三思怒道:“你这是威胁!”
祝星楼嗤了一声,道: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诸位大人,你们经手的案件多。你们来说,一件案子里能有这么多巧合吗?”
大理寺官员第一个响应。
“绝无可能!如此多的巧合,绝对不是巧合!”
刑部和御史台的一众官员,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敢胡说。
这么简单的问题,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