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地分析着。
对于呼吸之间,就杀死了一个人,他眼中没有流露出半点的不忍和犹豫,简直就像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虫子。
这冷静到残忍的状态,与之前他与小女孩相处时候的脉脉温情,简直就是截然不同。
但这也是傅司的一面。
拥有【不死】,而且经历过无数次自我解决的他,早就失去了对生命的恐惧与敬畏。
对自己的生命都不曾可惜,更勿论他人。
更何况,眼前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但说再多,也掩盖不住一个事实。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才是傅司真正的姿态。
一个对于死亡毫无敬畏的人。
“撕拉——”
他右手用力,撕开自己衬衣的一条袖子,缓缓在握住砍刀的右手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猛地用力,打了个漂亮又秀气的蝴蝶结。
这是为了防止长刀脱手——因为汗水,亦或者是血水。
毕竟,最保守估计。
这间花鸟市场可是号称可以容纳上千人。
上千人,排队砍头,怕都是要砍到手抖。
灯火摇曳。
打在傅司冷漠的脸上。
刀尖滑落的血液在空中熠熠生辉。
“来啊。”
……
……
嗡——
刀锋在肉体中切割,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血液在空气中挥洒。
高大的中年男人捂着自己的眼睛,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手持砍刀的黑发少年向前走去,与那瞎了眼的中年人擦肩而过,淡漠的瞳孔中一道银色流光迅速放大。
那是远处倏然飞来的剪刀。
他微微歪头,侧脸与那银光隔着一张纸。左手陡然探出,抓住那剪刀的刀柄,手腕一抖,反手一掷。远处露出狞笑的消瘦男子,陡然捂住扎了根剪刀的脑门,痛苦地倒在地上。
鲜血四溅,叫声凄厉。
傅司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右脚,迅猛地踹在了从侧方扑过来的高挑女人的腿上。
咔的一声脆响,她纤细的小腿向后诡异地一扭,整个人倒在地上,葫芦般在地上向前滚去,砸在旁边的店家。
店门口的招牌,当啷落地。
霓虹灯摇曳。
碰撞声凌乱。
傅司手中挽了个刀花,刀尖的鲜血于店光中炸开。
被汗水打湿的一缕头发垂下头遮住了视野。
“要理发了啊。”
傅司将额前的碎发向上扶起来,露出黑白分明的双瞳,眼前的人间地狱便彻底暴露在双瞳中。
长街之上,依旧灯火光明。
但还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
暖色的灯光下,尸体半死不活之人堆满长街,仿佛废弃的垃圾。
凄厉的惨叫声,无助的痛哭声,混合着身体因为痛苦而四处乱撞的声音。
声声入耳。
血液顺着地势,缓缓流过脚下,再蔓延到门口的雕像处。
“说起来,之前都是傅菲那丫头帮我理发的。”
他怔怔想着,脸上露出神游天外的神情。
然后,蓦然后退一步,沉腕,竖刀。一动不动。
突然从斜侧飞踢过来的青年,便像是排练好了一般,主动将右脚后跟向刀锋上挂了上去。
血肉模糊中,跟腱和脚筋被直接割断。他踉跄地倒在了地上,只是痛叫,再也爬不起来。
傅司垂下握刀的手。
银刀凝于身侧。
姿态写意,轻轻松松。
仿佛只是在野外郊游。
只是白色衬衫洒满了鲜血,腥味呛鼻,一点也不像是游憩。
而是屠宰。
“喂。你说你一直在这里,那你见过傅菲么?”
傅司忽然问。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远处,女人的声音从一个梳着西瓜头的八九岁小男孩口中传了出来。
他站在尸堆中。
盯着傅司,眼神愕然、怨毒而又愤怒。
“你怎么还没有死!赶紧给我死啊!”
她又惊又怒:“你早该死了。刚才砍下你脑袋的时候,你就应该死了!”
“你在说什么?”傅司露出诧异的眼神,“这里不是【伞】的世界么,不过是意识的世界,我怎么会死?”
“闭嘴!这里是意识世界,可通过【伞】,你在这里所受的伤害应当会映射到现实世界才对的!”小男孩的脸上露出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而且——即使没死,你也早就应该累死了!半个小时了!”
“原来【伞】还有这个功能……”傅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答我啊!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没累死?”小男孩口中发出咆哮。
“这里既然是意识世界,怎么会有‘累’的概念?”傅司理所当然地说道。
小男孩一窒。
傅司的回答看似天衣无缝,但其实一点也不合理。
比起人的身体,人的意识其实更容易陷入“疲倦”。
对于人的意识,大脑,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