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插进她的胸腔,蘸着血将一幅幅阴暗灰沉的画面勾画出来,嵌在了记忆画卷缺失的空白之处,形成了一段鲜血淋漓的往事。
小鸟游浑身颤抖地读着那拼凑起来的故事,脸色愈来愈苍白,浸润的双瞳越来越晦暗。
最后忍不住捂住脸,痛哭了出来。
“我、我……”
“我真的是这么差劲的人么?”
“这些就是我想要忘记的事情么?”
“欺凌同学、背叛朋友、偷拿班费、还将脏水泼在唯一的好友身上——”
“这样的我——”
“这么肮脏的我——”
“才是真正的我么?!”
小鸟游瘫软在地上,露出绝望的眼神。
……
……
日记本很厚。因为不仅仅是一天的日记,而是三百六十五天的日记。
但幸好,每一篇日记的右上角都写了出现人物的名字。
傅司着重寻找与三轮莲和小鸟游结月有关的日记。但只看这两个人的日记,工作量其实也只减少了三分之一,因为宝木集的日记几乎就是围绕这两个人展开的。他们三人,无疑是整个故事的主角。
幸好傅司当初花大价钱学了量子阅读法,让他可以通过量子波动来快速阅读文字。
于是,呼吸之间,傅司就看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关于“友谊和背叛”的故事——
小鸟游结月、三轮莲、宝木集……这三个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孤立的少年少女。
因为一间偶然的事情,被分配在了一起完成学校德育课的课后任务——清扫青川长街的传单。
孤独而又渴望友谊的三人,在经过初步的试探后,明确了对方是同一类型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成为了好朋友。
那是一段无比快乐的日子,三人终于不再是形单影只,他们第一次品尝到了名为“友谊”的甜酒。
上学课间午饭聚在一起、放学也约着到处玩耍。
这清酒让他们醉醺醺的,他们第一次觉得上学原来也是这么值得期待的事情,而不是会在噩梦中出现的恐怖故事。
但事情在向好的方面变化的同时,也在向坏的方面进一步滑落。
三个落水之人,抱在一起,只会让大家沉得更深。
欺凌的事情并未减少,相反,愈演愈烈。
三人中,到底是谁先背叛了朋友呢?
应该是小鸟游吧。
作为女生,她本来只是被孤立,但与宝木集在一起后,就变成了被欺凌,丢掉书本和文具只是常态,不时还会有拉扯裙子和砸粉笔刷等身体攻击,但最让人难堪的其实是婊子、荡妇等语言侮辱。
于是,她退出了。接着是三轮莲。
但仅仅退出是不够的。
一旦打上了“不合群”的烙印,要洗去那烙印,就要用更激烈的方式,用另一种烙印去替代——这就是欺凌者游戏的秘密规则。
因此,他们开始加入“欺凌者”阵营,转而进攻那个唯一被剩下的跛脚猫——宝木集。
直到某一天,“班费事件”出现。
宝木集不堪被冤,更不堪被曾经的挚友背叛。
选择了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红的绿的黄的鲜血洒在教学楼前,溅射在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们的脚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忘记这件事情,删除这段令人不安的记忆,继续向前走。
直到三年后,宝木遥在某一天找到了弟弟藏起来的日记。了解了真相后的她,内心泛起汹涌的仇恨,点燃了日记中残留着的宝木集的痛苦与绝望。
这些负面情绪,构建起了这个恐怖的《猫鼠游戏》。
塑造了这头残忍嗜杀的大猫。
……
……
“这就是真相么?”傅司面色苍白,喃喃自语。
“这就是真相。”
大猫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它此刻已经摆脱了激光灯的束缚——三轮莲终于无计可施了。
它慢条斯理地向傅司走来。
“你说。”它边走边说,“小鸟游和三轮莲……他们哪一个不该死?”
傅司沉默。
“哪一个都该死。”它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过是他们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但那又如何?存在即合理。我存在的合理之处就是——他们都该死。”
“你说,我说的对么——”它的瞳仁微微偏移,看向从小巷中摇摇晃晃走出来的少女,“小鸟游结月。宝木集的好朋友。”
……
直到大猫的声音响起,小鸟游这才抬起了头,露出那张惨白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自不觉走到了巷口。
眼看着大猫走近,可少女却一丝逃跑的意思都没有。这令人绝望的现实——她的内心原来是如此肮脏——仿佛已经彻底压垮了少女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令她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她扑通一声瘫倒了在上,双瞳无神,任由大猫踱步靠近。
“傅司,作为人类,你确实很强。”
大猫再不看毫无威胁的小鸟游,她的精神已经被彻底摧毁了,现在不过是一具空壳。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