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杂碎,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吴氏疼得大骂,一张横肉脸,青筋明显地浮现,豆大的冷汗渗出来。
谷小颖眼里是不符年龄的清冷。
她是菩提果化人,乃天地间唯一一具药体之身。
灵气不灭,药体不灭,可以灵为药,也可驭灵为毒。
心念一动可悬壶济世,亦可转瞬之间覆灭天地。
“嫂子,你的脸……”张芸不知所措,站起来,本能地拉过谷小颖在身边。
只瞧着吴氏脸上顷刻间生满了红疹,密密麻麻,很是恐怖。
吴氏抬手触碰,又一阵鬼哭狼嚎。
在看自己流脓的手,咬着牙去拽谷小颖:“你个小孽种!是你做的对不对!你一靠近我,我就什么坏事都缠上身,我要弄死你!”
“嫂子,小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让你变成这样呢。想必、想必你是过来的途中,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芸自然是维护着女儿的,女儿柔弱多病,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呢。
嫂子每每到了家里,都要借故打她,如今,连小颖也不放过了吗?
谷小颖眼里的冰寒褪去,故作害怕地往张芸大腿中间缩:“娘,我怕……小颖什么都没做……不要,不要打小颖……”
她瑟瑟发抖,面露恐惧,这才是一个三岁孩子该有的表现。
张芸松
了口气,看着吴氏,那些红疹冒白,就会流出黄水来。
一副尊容,片息间已是惨不忍睹。
“嫂子,你快去看看郎中吧!”
吴氏还想继续作妖,但是她身上已经疼得不行了,只得匆匆放两句狠话:“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张芸看着吴氏离开,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屋子里,谷小颖双手撑着床沿,拖着小身板,笨拙地爬回去,已坐在床沿晃荡着双腿。
看着女儿今天多了几分生气,张芸心中也松了口气,她摸了摸女儿扎着小辫子的脑袋:“颖儿,能喂鸭子吗?”
谷小颖木了。
什么东西?鸭子?
她喂过麒麟,喂过獬豸与白泽,从来都没喂过鸭子。
“你啊,正午的时候,将娘碾碎的菜叶子洒在栅栏里,它们会自己吃饱的。”张芸事无巨细地嘱咐后,抽离了手,“鸭子养大就可以卖钱,咱们就能去城里找你二哥了。”
女儿大病初愈,其实张芸并不想安排她做点什么,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口粮,她得去想想办法。家里的几只小鸭是唯一的经济来源,也必须好好看护。
谷小颖不得不配合着点了点头。记忆中,这个二哥去京城赶考,一直没有书信回来,如今到底是不是成功应考获得官职,也全都不得而知。
张芸这又蹲下身,捧
起小奶娃的脚,给她套上一双毛了边的黑布鞋:“娘要去染坊讨工钱,你喂完鸭子就在家好好休息,别乱跑,不可以玩火,不可以去河边,井边,晓得不?”
谷小颖再次颔首,张芸舒了口气:“那娘走了,颖儿乖。”
她一步三回头离去,布帘子起伏,房门传来开合声,不见了身影。
谷小颖木讷的神色消弭无踪,她摸下地,探头探脑。
她所住的算是耳室,中间通着弄堂兼灶房,再外就是院子。
屋子里所有的光源来自于紧闭的双扇木门,它架着门闩,裂了好几道缝隙,光便从缝隙里透进来。
放眼望去,墙体布满黑灰,地面凹凸不平,灶台还缺了一角。
也不知道那贴在灶台上方的灶神爷,每逢年关来受香火,会不会觉得寒碜。
师父总说众生皆苦。
她只尝过药苦……
当下谷小颖眉头一高一低,走到门前,吃力地掰开门扉,望着参差不齐的屋檐,看向蔚蓝的天。
原本成功渡过这一次雷劫,她便能接师父的衣钵,成为药王菩萨。如今跌落这方世界,还能有机会回去吗?
这般想着,心口竟然烫烫的。
谷小颖低头,竟见一枚六边形的坠子挂在脖间,它是透明的,却似乎有银光流转其间。
聚灵石!
它居然随行而至了!
谷
小颖滴溜溜的眼霎亮,那是不是说,就算她回不去,也可以在凡世间,积攒药性,润养体魄。
待到再成仙体,便可飞升?
她心神活络过来,修炼路漫漫急不来,当务之急该是吃上饱饭,让这个破烂的家富足起来!
“嘎嘎,嘎嘎。”
贴着泥胚院墙的围栏,圈着几只羽翼未丰的小鸭子,鹅黄的绒毛,小小的一只,可可爱爱。
谷小颖端起簸箕,依着张芸所言,将簸箕里的碎菜叶丢进栅栏里。
小鸭子们争先恐后地嘬起碎叶,谷小颖粉润的嘴角扬起来,满面喜色:“小鸭子,你们要听话,等我赚了银子,给你们买玉米粒尝尝。”
她学着张芸的口吻,迈着小小的步子,挎着个篮子,站在风口抽了抽秀气的鼻尖。
嗯,是药香。
对于草药,她有先天的嗅觉。
仅仅靠着气味就能分辨出,不远处的后山,有百年何首乌,冬虫草,地榆,川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