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宁坐在马车里,冰盆降低了酷暑,小喜撩起了帘子看了眼外面,却突然瞥到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那不是姜大掌柜吗?”
姜燕燕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她的裙摆上还沾着牢房里席子上的草枝,头发更是乱糟糟的。至于神态,更是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取而代之茫然空洞。
小喜惊了,还揉眼睛又看了两遍,然后退回来马车里:“真是姜燕燕,她,她怎么这副模样?”
小欢则是马上伸头去看:“她从牢里放出来了?什么时候?”
小喜一把捂住小欢的嘴巴。
陆建宁打开马车帘门,果然看到了姜燕燕,此时的她跟之前那个光彩夺目的姜大掌柜完全不同,难怪街上的人都没认出她。
“姜掌柜?”陆建宁出声喊了一声。
姜燕燕听到有人喊她,怔怔地转过头。
当她和陆建宁四目相望的时候,原本呆滞的神情一下僵住了。
“姜掌柜,我送你吧?”陆建宁看她的样子,显然应该是要回姜家茶楼。
可是姜燕燕却硬生生扭过头:“不必了。”
就看她突然加快脚步,想要甩开陆建宁似的,快步穿进了一个最近的巷子,显然只是为了躲避。
小欢说道:“什么人嘛,小姐好心请她坐车,不坐就算了,连个谢谢都不说。”居然还尥蹶子。
陆建宁望着姜燕燕消失的身影,垂下眼重新放下帘子,坐了回来。“别说了,任谁被关了一场,心里都不会好过。”
何况是姜燕燕,平时那么耀眼自傲的一个人。
小欢说道:“可是小姐又没把她怎么样,她的遭遇关小姐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人的心理,何其微妙。
姜燕燕咬着牙走到了另一条街上,她知道这里肯定不会再遇到陆建宁,脑海里映现出陆建宁刚才坐在马车里雍容矜贵的模样,她的双手捏紧了。
陆建宁,为什么她一直高高在上,出来就坐拥陆家家业,而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开了店铺开了茶楼,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尘泥?这为什么,这凭什么?
这个世道,不公平!
姜燕燕咬牙发狠,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她的心里一直以为跟陆建宁平起平坐,甚至觉得自己略胜于她,然而今天的一切把她打回了原形,认清楚了冰冷现实。
路边有人盯着她看了好久,才敢认出来:“姜、姜娘子?是你吗?”
姜燕燕抬起了头,看见了面前询问她的人。有几分面熟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她茶楼里的老客。
那人更惊讶了,“姜娘子,你怎么在这儿?”
姜燕燕兀自站在路边好久了,一直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丢魂了。
“姜娘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回茶楼?”
姜燕燕这才咬牙逼迫自己回过神,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谢谢,劳烦这位大哥了。”
姜燕燕回到姜家茶楼的事情两个小丫鬟激动坏了,“娘子!那个狗官,我就知道他抓错人了!”
姜燕燕看到茶楼里的热闹喧天,人声鼎沸,也愣了。
茶楼里的人议论纷纷:“她怎么从牢里放出来了?”
什么叫怎么放出来的?小丫鬟兰花气得大骂:“当然是因为我们家娘子是清白的!”
有的客人交头接耳:“可是我听说那个王大,也被放出来了。”
“王大?”其他人也惊讶。
“所以官府,这案子不管了吗?”
姜燕燕把他们的话全都听到了耳里,尤其听到说官府不管这个案子了,更是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白关了几天,白受了冤屈,这就是官吗?她们这些庶民,比蝼蚁都不如?
姜燕燕直接朝着后院走去,兰花和紫月紧紧地跟上,“娘子!”
姜燕燕冲到了水井旁边,打了一桶水,狠狠浇在了头上。那一瞬间,似乎有少许的清醒。
“娘子这次回来,怎么感觉不对劲?”
紫月担忧道:“娘子莫非在牢里经历了什么?”
“难道他们欺负娘子?”
两个丫鬟越想越怕,冲过去扶住了姜燕燕:“娘子!”
姜燕燕任由水珠从自己身上滴下去,身形晃了晃,“娘子,是不是那起子欺负你了?娘子别怕,奴婢们杀上衙门替你讨回公道!”
就在兰花和紫月气冲冲的时候,姜燕燕开口了,“我没事,楼里……最近怎么样?”
晚上,茶楼里的小掌柜匆匆来找姜燕燕,把账簿呈现给她过目。姜燕燕一看到账目上的数字,就呆住了。
“这几天生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账面上还亏空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掌柜犹犹豫豫,这才叹口气说道:“因为,因为这些天有客人喝坏肚子赔偿了许多,还有……之前咱们开业的时候实在舍出去太多银子了,包括您大手笔给出去的百两黄金。咱们本来就是在亏空运转……”
而茶楼又遭遇到这种重创。之前姜燕燕靠着独家配方,一天可以卖三倍价钱的茶饮,但是她被关进去的这几天,没有人能做配方茶,等于少了三倍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