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最终还是洒上了杨缱的伤口, 景小王爷那说来就来、蛮不讲理为所欲为的做法, 被杨四小姐无情地镇压了。
一边配合着女医官包扎伤口,杨缱绷着脸忍着疼, 只用眼角余光瞥旁边装委屈的某人,对他嘀嘀咕咕嫌弃的话语充耳不闻,反倒是顶着莫大压力上药的女官一脸的欲言又止, 好似随时都会跳起来将伤药泼在某位小王爷身上。
本就低落的心情,随着季景西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 不知不觉舒展开来。顶着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 杨缱突兀地对女医官道,“你是孟家的?”
女医官委屈地撇撇嘴,埋怨般看了眼景小王爷, 回道,“秉县君, 臣乃孟夫人座下学徒。”
话一出,季景西顿时闭嘴了。
杨缱一脸的果真如此,偷偷看了一眼身边仿佛吞了苍蝇般的某人, 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咳……”季景西尴尬地清了清嗓,“孟夫人的学徒啊。”
“了不起。”杨缱跟着感慨。
“嗯。”女医官不怎么愿搭理他。
“方才爷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景小王爷祭出了他的绝招——以势压人, “孟家的伤药自然是好的, 不然爷也不会允了你给县君上药, 是吧?出去该怎么说, 你懂的。”
女医官板着脸:“臣不懂。”
季景西:“……”
杨缱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肩膀一抖一抖,好半天停不下来。
眼见她总算喜笑颜开,季景西前一瞬被堵回的郁闷刹那间烟消云散,既无奈又宠溺地瞪她一眼,又咳了一声,“那个,她肩上也有伤。”
女医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县君随我来。”
杨缱满脸止不住的笑意,乖顺地起身随她去后殿,待上了药回来,季景西又拉着女医官说起话。两人驴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半天,女医官不堪其扰,总算告罪保证自己绝不乱说话,这才被准予离开。
始作俑者总算松了口气,一回头,就对上憋笑的明城县君,顿时又拉下脸,“笑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
“是。”杨缱笑着对他屈了屈膝,“多谢小王爷。”
小王爷:好气哦。
七皇子回到华阳宫时,恰看到这一幕,怔了怔,笑着上前,“你们两个这是在说什么,缱妹妹看起来心情不错?”
杨缱对他福了一礼,将后殿里靖阳公主的情况说了一番,季景西则重新坐了回去,懒洋洋歪在椅子里看他们二人一问一答,对季珏方才的问题半点没解惑的意思。
“辛苦缱妹妹了。”季珏了解完情况,对她笑了笑,“若是觉得乏,就在皇姐宫里歇下如何?皇姐想必不会在意,御花园那边,本殿下着人带个话就是了。”
杨缱笑了笑,还没开口应答,一旁红衣少年抢先道,“先用膳吧,快饿死了。”
经他这么一说,其余两人才意识到午时已过。季珏沉吟片刻,道,“那就不去前头了,咱们就在皇姐这里简单用一些,缱妹妹也一起吧,父皇想必顾不得我们。”
打了一场消耗剧烈的马球赛,杨缱的确有些腹中饥饿,犹豫了一下便应下来,“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殿下。”
招了人去御膳房打招呼,没一会,一桌简单的席面便准备妥当。有杨缱在,其他两人也难得在用膳时规规矩矩摆出了皇家礼仪,一顿饭结束,三人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之后,两人告辞,留下杨缱陪着靖阳,临走前季景西又忍不住瞧了瞧她的肩和手,似是想说什么,但见杨缱精神尚可,想了想还是没再废话。
靖阳公主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守在床边的杨缱。她仿佛并不惊讶,只是一脸歉意地望着她,后者本是一肚子话想说,但见靖阳这般模样,硬生生忍了下来,只按部就班地给她喂了些水,又亲手喂了汤药,而后安静地在床边坐下。
两人一坐一躺,无声地对峙半晌,靖阳苦笑着开口,“阿离……”
“靖阳姐姐可还有哪处不适?”杨缱淡淡问道,“可用阿离唤了太医来?”
靖阳神色一滞,眉宇间的歉意更甚,“阿离。”
“何事?”杨缱平静地看着她。
“可还在怪我?”床上人口吻中隐隐带着祈求。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杨缱定定看了她一会,摇头,“阿离并无立场干涉姐姐的决定,不论您想做什么,阿离只会站您这边。”
对面越发愧疚的靖阳公主,少女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帮她拨开鬓边的碎发,哽咽道,“只是无论如何,还请您保重身子,万不能拿性命做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何必如此?”
靖阳眼眶发酸,吸了吸鼻子,握紧她的手,“害你担心了。”
“万幸我拉住了马,万幸有袁少将军相助……”杨缱难过地咬着唇,“姐姐到底知不知道,再晚一步,马蹄子就踏下去了。”
“是我的不是,阿离莫怕。”靖阳挣扎着起身想帮她拭泪,“姐姐错了,别伤心,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别哭,哭花了妆多不好。”
杨缱哪敢看她随便动弹,只胡乱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