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晚上,顾家的人终于给村里人每家每户都分了一大碗的肉羹,简直都快要累死自己了。主要是他们村住着太分散了一点,这里几家,那里几户,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山下兰溪河冲出的山谷边上,这一桶桶的粥抬过去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虽然不轻松,但还是值得的,几乎是每一家在得知顾家人是来给他们送肉羹喝时,脸上的表情笑容都要溢出来了,没有一户人家不感激的。甚至有些老人在被自己孙子孙女纠缠了一天要吃肉后,看到顾家送过来的这一大碗肉量满满的肉羹时,差点都要给顾家的人给跪下了,那管什么辈分,雪中送炭的情谊任谁也会去感激的。
哪怕身处荒年,兰溪村的人也并未丢失对人的基本尊重和善意。不少人家看到如此实在的一碗肉羹,都有些难为情,想回屋取几枚铜钱聊表心意,尽管此时几枚铜钱仅能买一盅糠。然而,顾家的人回绝了村民们的这些回报,他们今晚所为,只求一个心安罢了。最终,只有春妮拿回了一个泥哨以示心意。
在这个每个人都忍受着饥饿折磨的荒芜岁月里,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就让整个兰溪都幸福了起来。
香甜的米,软烂的肉,浓滑的肉羹,一碗便能让村子变得热闹起来,小孩更是兴奋的像过年了一样。
顾家的这碗粥像是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虽然提供不了温暖,也提供不了光明,但仍能带给人一点美好。
美好虽然存在,但黑夜里黑还是主旋律,一碗粥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过了今夜,还是得继续面对现实,包括顾亮。
顾亮很烦,在这灾荒里,不仅粮食短缺,其他的东西也一样的短缺,他拜托镇上药店去采购的东西并没有被采购回来。
光是实验火药配方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硫磺与硝石库存,剩下来的别说做几个火药包,就是做一个那也是捉襟见肘。
硝石还好说一点,自己村子里的土硝被刮完了,实在不行去其他村子去刮,多刮几个村子还能够勉强凑出来。但这硫磺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东西不仅提纯复杂,原矿石更是难找,没有的地方是根本找不到。
如果凑不齐这些东西,那顾亮所付出的努力,所做的实验那不就白费了嘛!
但目前硫磺的问题确实难以解决,药店那边买货渠道断了,顾亮也无能为力。他需要的不是一斤半两,估计寻遍整个县的药店也凑不出多少,更关键的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寻,难免会被人坐地起价,如今这世道,什么都有可能。
就在顾亮踏破铁鞋无觅处时,他三叔像是英雄一般,带给了顾亮希望。
一日,三叔顾伯喜找上顾亮,向他询问家中前年买的硫磺去哪里了,他寻了半天没找到,听家里人说是被他拿走了。
买的硫磺自然都是被顾亮拿去做实验听响去了,现在是毛也不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顾亮便转移话题问三叔他要硫磺做甚。
顾伯喜也不藏着掖着,他知道顾亮懂药性,便和顾亮说起了缘由。由于顾伯喜医术不错,他目前也还是积累经验的时候,所以看病收的钱很少,用药基本也是成本价,所以在他们这边名气也不小。即使乡下看郎中的人极少,荒年更甚,但每天还是有人来找他看病。
今天就有人特地从莲花镇上赶来找他看病,那人得的是紫癜风,需要用到附子硫黄散。这方剂需要用到附子和硫磺两味药材,附子倒是好说,因为顾伯喜自己这里就有一些备用的附子,但硫磺就需要从顾亮这里拿了。
顾亮得知后也不好继续隐瞒,只好说自己自己把硫磺全部用完了,让三叔找病人另寻他法。
不过三叔知道后十分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这样啊?那我过几天去买一些。”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见三叔如此风轻云淡,顾亮便和三叔讲起了现在的情况,表明附近几个镇上早已买不到硫磺了。而三叔仍悠闲自得的炮制起附子来,仿佛这件事对他完全不重要一般。
“三叔?”顾亮试探性的问道:“你听到我说的了吗?硫磺买不到,你弄这附子也没有用,做不成附子硫磺散啊!”
“知道了,我又不去镇上药店买,那些地方买的药材价格太贵了,来找我看病的人买不起”顾伯喜继续忙着手头的事。天这么旱,山上原本能寻到的药材也不长了,弄的他这里好多药材都已经用完了。
顾亮听后很是激动,心想自己三叔难不成有其他渠道可以弄到药材?心急如焚的顾亮忙问三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如何能买到硫磺。
三叔见顾亮如此关心此事,便和他讲了自己的办法。
原来三叔的师傅也就是灵虚道长,他在传授顾伯喜医术时,同时也给他介绍了他以前认识的道长。那道长和灵虚道长相识多年,在一个大道观里面修行,那道观的道长们也和灵虚道长一样,修习长生,颇通医术。
既然通识医术,又修长生之道,那么炼丹自然是少不了。而炼丹所需要的诸如朱砂、硫磺、水银等东西更是不可或缺。那位道长所在宫观实力雄厚,平日又能给当地老百姓治病,所以宫观里这些东西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