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衣服可收拾妥当了?”缠枝从外头进来就见着相思穿着一身鹅黄的暗纹袄裙坐在梳妆台前,石榴给她插着几支并不明显的簪子。
“缠枝姐姐来了……”石榴又给相思加了对米粒珠的耳钉。
缠枝见着相思如此打扮,不由涌起一丝担忧道:“姑娘,您这一身平日穿着还好,但今儿可是咱们老爷的喜庆日子。”
“姑且不说就是个妾室进门,我大伯这里还守着孝呢,就连袭爵那么大的事情也只是家人坐在一处小小聚了一场。”相思照了照镜子,笑笑道:“我这般打扮已经算是得体了,再说我一个孩子,谁会多加注意。”
然而缠枝却觉着姑娘有些太看轻自己,最近也不知道老太太着了什么风,不但将姑娘院子里的下人叫来仔细敲打了一通,还顺手又塞了几个粗使嬷嬷过来,前些日子老爷也开始关心起自家姑娘,不但补了之前月银,还送了屋里的摆设,差点没惊掉她们的下巴。就今天这样忙乱的日子,若是往常,恐怕姑娘去不去都不会有人关心,但是今儿一早老太太就派了人过去催促,让她们去大房将姑娘接过去观礼。
“姑娘,老太太最近有些不大对劲。”缠枝性子严谨又是个忠心的,有些话本不该她这个做丫头的多嘴,可她年纪长又一直忠于太太,所以不得不委婉的提醒。
相思以为老太太又作什么妖,便问道:“可是她又做什么了?”
“老太太最近……好似特别关心姑娘。”缠枝措辞格外小心,她总不好说原先老太太压根不重视自家姑娘,现下却跟变了个人似的。
相思一愣,仔细想想似乎她也没做什么值得老太太惦记的,就算之前她送的那些东西也不过适当,怎么也不会红了老太太的眼。
“我知道了。”相思摸不着头脑就准备过去再做打算。
可是缠枝却还有些犹豫,似乎仍有话说。
“缠枝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相思一眼看出,便问道。
缠枝咬咬唇,捏了衣角忐忑道:“今儿这样的日子,太太怕是心里不好受,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相思笑容变浅,她知道缠枝跟着太太很长时间,也知道她忠心的个性,再说她身为太太的嫡亲女儿在旁人看来哪来的隔夜仇,这所谓“大敌当前”她们就更应该报成一团,怎么也不能让人看轻她们正房。
然而事情不是缠枝想象成那样就会变成那样的,相思用了一辈子都没暖起母亲对她的情意,又凭什么觉得重回一世,母亲就会重新学会母爱还有拥有理智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下辈子,她不敢赌了。
“这样的日子,怕是父亲……说起来也是我不孝。”说了这话,相思都觉着自己虚伪。
缠枝到松了口气,温柔的看着相思道:“哪里话,以往若不是姑娘,太太得吃多少亏,其实太太心里都念着呢。”
相思只是低下头,好似不好意思。
就连下人都能感受到,看的到,可惜她的母亲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相思并没有和大房的姐妹一同前去,她到底是二房的姑娘,总要早一步过去,就算不能招呼客人也是要在一些客人面前露露脸,配合的回上几句。
相思到的时候,客人还不多,老太太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走动,能说话的不过是以往有过交际的,地位差不多的,还有些就是老太爷曾经的旧友家眷,虽然不亲密,这时候也可以请来说说话撑撑场面。只是来的都不是什么大家族的,这毕竟只是纳妾又不是娶新人,就连四叔公也不过派个下人过来问了几句,送了东西。
只是那下人临行前,居然嘱咐相思过些日子去诚平伯府上坐坐,说是叔祖母近来常常念叨她。
相思当着众人只能腼腆应声,她已经猜到这是大房想将她留在京都铺的第二条路。上次伯娘说要带她去看什么老神医,她就明白大房这是有了主意了。
然而,这屋里除了她,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不知道孟二老爷有意将相思送入宫的只当相思巴结上了大房,诚平伯是为了和大房交好才顺带邀请相思的,自然私下一通嫉妒。可老太太、孟二老爷以及偷偷知道长辈心思的孟若饴到生出了另外一番心思。
老太太故意借口回去换了身衣裳,孟二老爷进了屋就走到她身边得意道:“母亲可瞧见了?那头老太监刚刚生了那个意思,那头诚平伯府就跟生了个狗鼻子一样,巴巴的来请咱们家二娘。”
“你确定他们是知道了那事儿,才来找相思的?”老太太这几日确实一改以往厌恶,试着想要接纳这个孙女,但到底曾经的固有想法已经形成,这私下琢磨总觉着这事儿悬的很,若换成孟桂芝她才是真正的高兴。
“母亲!”孟二老爷不满自己母亲的态度,生怕这老太太脾气上来又将相思推远了,那万一日后真的不亲近了,他还怎么拢住女儿的心?可别坏了他的大事!
老太太瞧他。
孟二老爷忍着气小声道:“您说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次送的礼可不轻!按照他们的那个心思,咱不就纳个妾么,若是往日谁会给咱送礼呢?”
老太太也琢磨出味儿来,这诚平伯别看和大房都是伯爵,但人家可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世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