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太皇太后嘱咐淑太妃,“年后大选,花家会送两名适龄女入宫,到时,你多照应着些。”
“明知不安稳,为何还要再搭进来两个?”
“花家又不缺女儿。一个、两个无甚区别。”
淑太妃的眸中漾起讽刺,“也是,花家最不缺的便是女儿,若再推一个皇后出来,又能保家族几十载的富贵。”
“身为世家女,享受了金尊玉贵,背负些使命乃应当之举,殊不知有多少普通女子想攀爬登天梯,奈何连摸到梯子的机会都没有,做梦都羡慕世家女子生来便能享受富贵的机会。”
太皇太后见侄女敛着眉眼不做声,知她听不进去,也不再做无用的规劝,又道:“眼下之局面,你是否有旁的打算?”
淑太妃思索一瞬,沉声道:“暂时未想好,还需姑母指点一二。”
“唉!”太皇太后轻叹,“是未想好,还是不想告知于我?”
淑太妃止口否认,“确实是未想好,姑母莫要多心。”
“哀家虽离宫数载,留在宫里的眼睛还是当用的,你的心思,瞒不过哀家。”
淑太妃豁然抬眸,对上太皇太后那双沉静如水、却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眸子,扑通跪倒在地。
“侄女被困数十载,终其一生怕也无法如姑母这般认命过活……深宫的日子太憋闷了,侄女想冒险博上一博,求姑母成全。”
殿内静默了片刻,太皇太后长长叹息,“你想做便去做,无需哀家的成全,成败也与哀家和花家无关。姑侄一场,哀家只提醒你一句,若想成事,瞒不过哀家的眼睛没关系,但切记、得瞒过掌权人的眼睛,凡事谨而慎之,踏错半步便是万劫不复。”
淑太妃叩首,“谢姑母提醒。”
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了,不会插手她要做的事,这般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转眼又来到了岁末除夕,辰时刚至,钱漫漫便由内侍领着进了锦绣宫。
见到颜沐禧,钱漫漫未开口先红了眼圈,“阿娘进了宫方才听说你前些时日病了,怎会好生生的突然病了嘛!”
“人食五谷杂粮,都是肉体凡胎哪有不生病的,阿娘无需担忧,一点小病而已,早便好全了。”
“少糊弄我,若是小病,能病得起不来身嘛,且养了一个多月方才养好!”钱漫漫没忍住带上了哭腔。
“能养好,证明就是小病而已,犯不着阿娘哭上两鼻子泪。”颜沐禧故作嫌弃模样。
钱漫漫作势打她,她也不躲,笑嘻嘻将身子凑过去。
钱漫漫哪舍得真打,巴掌没到跟前就收了力道,顺便将眼泪收了回去。
进殿后,颜沐禧拉钱漫漫在贵妃榻边坐下,问道:“府里近些时日可还好,无要事发生吧?”
“每日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要紧事,禧姐儿你不用操心府里头………如今你阿爹的仕途如日中天,你无需学着旁的嫔妃争宠,只需安安稳稳过好日子便成。遇上棘手的麻烦事,就差人给府里头捎话,不许再自己个儿硬抗,听到没?”钱漫漫絮絮叨叨的嘱咐。
阿娘的话虽没什么用,颜沐禧还是听得心里暖暖的,禁不住笑着打趣,“我突然发现,阿娘比以前懂事多了!”
钱漫漫瞪她,“没大没小的,惯会编排阿娘取乐。”
颜沐禧顺势安抚,“你家闺女不仅会编排亲娘,心眼子也比亲娘多的多,所以阿娘便放心吧,没人能给我委屈受。”
钱漫漫突想起,“若早知道禧姐儿你生了病,阿娘该坚持带你明姨入宫,顺道给你瞧瞧身子。”
“明姨来洛都了?”颜沐禧急声询问。
钱漫漫点头,“前儿个刚到,得知你入了宫,想要随我一道进宫来瞧瞧你,奈何被你阿爹阻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明姨也算半个钱家人,怎就不能随阿娘入宫了?你阿爹他就是谨慎太过。”
“阿爹身居高位,行事谨慎些也实属正常,阿娘莫要因此等小事怨怪阿爹。明姨她可否、”颜沐禧思索一瞬,还是将想询问的话咽了回去。
明姨因阿娘的毒去了西域,离开近一年之久,如今返回来,不知可否有了收获。
钱漫漫越过长春宫直接来了锦绣宫,细究下来算是越矩,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结伴去往长春宫与皇后请安。
颜沐婉没有操持过皇家宫宴,除夕宫宴由淑太妃共同操持,饶是如此,颜沐婉也忙到焦头烂额,只与钱漫漫客套几句,便打发了二人。
新帝登基的第一个年节,即便正面临雪灾,宫宴也操办的奢华隆重至极。
等臣子们到齐,临近开宴高位妃嫔才会进殿落座,贤妃晚颜沐禧小半刻钟进殿,她本想在身份上压颜妃一头,入座后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颜妃身上,压根没人关注她。
心里那个气呀!不由暗骂颜妃是狐媚子。
贤妃只以为颜沐禧是因颜色好,才会引起众人的侧目,殊不知,此刻殿内大部分人也在感叹颜沐禧是狐媚子。
之前便有传言,皇帝新封的颜妃根本不是钱家女,而是已故的前荣王世子妃、定北王的发妻,传言太过玄幻,大部分人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如今传闻中的颜妃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