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被证实,颜沐筠颓然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圈椅上。
颜沐禧压下心头的惶然,急声询问,“太子可还活着?”面上装的再镇定,却掩饰不住声音发颤。
冬玉忙不迭点头,“活着,太子殿下还好好的活着呢!太子性命无碍,大小姐和小郡主定也平安无事,小姐和三小姐都不用太过担忧。”
小半个时辰后,顺子也返了回来,他打听到的消息比冬玉更全面些。
昨夜太子败落,远景帝本是要当场处决了太子,被如今已是寿王的虞瑾州开口拦下。
寿王在瓢泼大雨中跪了一个时辰,方求得远景帝改主意暂留虞瑾堂性命,圈禁于长乐宫中,等候发落。
参与逼宫的臣子则是当场被发落了,薛家和苏家判满门抄斩,诛三族,其它相关臣子或罢官,或降职处置。
颜沐筠拍着胸口不停吸气呼气,“还好,太子还有命在,大姐姐不至于跟着一起去了。”
颜沐禧的心却揪的难受,苏家和薛家三族覆灭,于太子和颜沐清而言,怕是生不如死。
薛家便罢了,是太子的外家,且是此次逼宫的主谋,被诛三族无可厚非。
苏家乃百年清流世家,万千文人学子敬仰的存在,远景帝重判苏家,看来是破罐子破摔,放弃了帝王的名望,只想要个痛快。
而眼前的刀光血影、血流成河,只是刚刚开始,远景帝看似守住了皇位,赢了!实则彻底失了民心,已在逐步走进颜永臣织好的大网,距离败落不远了。
此时的长乐宫已被禁军重重包围,所有主子下人均不得进出。
禁军便是昨夜赶来救驾的军队,乃远景帝秘密养在林城的私军,除了天机阁外,只虞瑾州知道禁军的存在。
宫人内侍一早便被禁军押解了出去,如今全长乐宫只剩下少许几名愿与主子共生死的下人,繁华宫苑一夜之间变做死气沉沉模样。
虞瑾堂被押送回来后,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没了生机,任谁呼唤都不予理会。
薛婉和得知薛家三族被诛,再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倒下了。
颜沐清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败落的这一日,依旧无法坦然接受,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倒下去。
全东宫的主子,置身事外的顾悦岚反倒是最清醒镇定的一个,她跑到虞瑾堂的床榻前,指着虞瑾堂的鼻子便是一通骂。
“干都干了,如今这副死人模样又是做给谁瞧呢?要死便痛快的死,想活就爬起来继续活。半死不活的麻痹自己,还累及旁人跟着揪心,再自欺欺人,也骗不了自己是个孬种的事实……”
“顾侧妃,还是让殿下好好消化、”
顾悦岚打断颜沐清想要替虞瑾堂辩解的话,“还有你,现在是溺爱他的时候吗?薛家和苏家已无力回天,可咱们长乐宫还未走至绝路。现在便认命等死,明欣怎么办?她才三岁多,难道也要跟着咱们一起赴死吗?他虞瑾堂不仅是太子,还是明欣的阿爹,他就算不想活着,也该给明欣拼一条活路。”
想到年幼的女儿,颜沐清心痛到几近窒息,前世便未能护女儿平安出生,重活一世,竟还护不住女儿的性命吗?
“母妃~”明欣不顾身后乳嬷嬷的阻拦,挣脱束缚哒哒的跑进了殿内,“母妃~父王~欣儿想你们啦~”
颜沐清艰难挤出一抹笑,“母妃不是让欣儿在屋里待着嘛!欣儿怎又不乖了。”
明欣鼓起小脸,“可是,欣儿不想嬷嬷陪着,欣儿好想好想父王母妃。”
抬眼瞧见榻上躺着的虞瑾堂,明欣的小眉头瞬间拧起,“父王为何躺着不动?父王生病了吗?”
虞瑾州缓缓转动眼眸,当看到女儿稚嫩的小脸时,眼泪从眼尾无声滑落。
见疼爱自己的父王掉眼泪,好像在哭,明欣撇了撇小嘴,大眼睛里聚起水雾,她哒哒两步跑到床榻跟前,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帮虞瑾堂擦眼泪。
“父王是哪里痛痛吗?欣儿帮父王吹吹,吹吹便不痛了!”
虞瑾堂的胸膛剧烈起伏数下,压抑着的情绪再控制不住,仰面嚎啕大哭。
他从出生起便被封为太子,得生母疼宠,父皇看重,还有强大外家的保驾护航,活的尊贵且肆意。
从小到大的顺遂,他养成了爱憎分明且相信世界皆美好的直愣性子。
说好听些是良善,实则是愚蠢,二十多载的储君生涯,他从未怀疑过父皇对自己的看重。
哪怕父皇推一个又一个的皇兄皇帝们与他抗衡,他也从未怀疑过父皇的用心,只是认为那是帝王的权衡之术,父皇最看重的是他。
直到虞瑾州踏马而来,轻蔑的目光扫向他时,他心中的信念方才轰然崩塌。
原来父皇看重的儿子从来都不是他,他只是用来替三皇帝挡刀剑的活靶子,他自以为是的骄傲,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可笑的是,在选择逼宫的前一日,他还想过跪到父皇跟前,诚恳的认个错,意图求得父皇改变主意……简直是蠢笨到了极致!
他的无用和蠢笨,拖累薛家和苏家遭灭族之祸,外祖和苏太傅那般风光霁月的人,都因他晚节不保,提前入了黄泉。
他若早听进去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