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幼时的记忆里,记得最多的便是姨母尖锐刻薄的骂声,不仅骂她,还骂她过世的阿娘,骂她们母女笨的像呆头鹅,除了相貌一无是处。
姨母时常说,她阿娘还能用相貌迷惑男人,她连相貌都没了,不努力只能做只又丑又笨的恶鬼。
她笨、学东西慢,被骂、被打都是应该的,可她想不明白,姨母为何连聪慧的表哥一起打骂,好多次,表哥都被姨母打到起不来身。
有一回,表哥被打得骨头都断了,她问表哥,“恨姨母吗?”
表哥笑着对她说,“不恨,一切都是我应该受的,替巫月族讨回公道,也是我该做的……不能恨!”
那些话,表哥是笑着对她说的,可她还是从表哥的笑眸里看出了委屈。
人心都是肉长的,被无端打骂苛待,表哥可以不恨,但怎可能不委屈呢?
后来他们长大了,姨母不再动手打骂他们,却将他们送上了早已安排好的复仇路,日日都是如履薄冰的过活,比幼时被打骂的时日还难挨。
好在一切就快要结束,不论最后是生是死,他们都能告别刀尖舔血的揪心日子了。
二月上旬,吴管事的货船在码头靠岸,颜沐禧将其请到城主府议事。
听闻颜沐禧要买粮,吴管事痛快应承下来,“如今江南的粮价还算平稳,钱家有合作多年的粮商,如订购量大,能将价格压到最低。小姐将需要的粮食品类写下来,等下回出船,我上岸顺便将这事办了。”
“吴叔误会了,我不是要买一些粮食,是要买很多,另外还要买布和棉花。”颜沐禧解释道。
“买很多?那小姐要买多少?”吴管事有些疑惑,货船就那般大,即便装满也装不了不少粮食。
“能买多少买多少,粗粮、细粮和杂粮都要。”
听完颜沐禧的话,吴管事被逗乐了,“买再多那也得有个数,总不能将全江南的粮全买回来吧!”
颜沐禧将一张写了字的纸递过去,“先定五十万石吧!”
“多少?”吴管事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五十万石粮食,够全花岛的百姓吃上十年了。
颜沐禧又重复了一遍,“第一批先定五十万石,粗粮三成、细粮五成、杂粮两成。后面若不够,我再根据情况加购。”
“小姐买粮,是有旁的用处吧!”吴管事回过味儿来,如今的花岛也能种植不少农作物,收成虽比不得陆地,但也勉强够自给自足,根本无需从外头购买大批的粮食。
颜沐禧没否认,“我买粮确实有旁的用处,除了买粮,还要买布匹、棉花和药材。纸上已列好了粗略的清单,吴叔好好瞧瞧,上头的东西全部买下来大致需要多少银钱。”
吴管事看完清单,震惊到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北方的战事未累及江南,如今江南的粮价还算平稳,小姐清单上列下的粮食数目,三十万两足够了。可棉花布匹和药材的价格却不便宜,全部买下来,最少得耗费三百万两银。”
颜沐禧点头表示了解了,她想了想,又交代吴管事。
“过两日我同吴叔一同出海,待到了江南,吴叔帮我引荐几位靠谱的粮商、布商和药材商便好。这笔生意,我不想借用钱家的路子。”
因两国战事,如今大丰北边的物价比之前翻了两倍,从江南买粮运往北边,路上运送的耗费虽大,也比直接在北边购买划算许多。且北边如今极度缺粮,想买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
得知颜沐禧又要离岛,钱崇光和明慧轮着将她数落了够。
安安和康康也好似感知到要分离般,比之前更粘她,尤其是康康,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睡醒睁眼的第一件事也是先寻她。
趁两小只睡着的间隙,银夏无奈劝道:“小姐非走不可吗?难不成于小姐而言,还有什么人和事能比安安和康康更重要?”
“不是重要与否的问题,而是有些事必须要去做。”见银夏拧着眉不做声,颜沐禧拉过她的手哄道:“这是最后一次奔忙,等回来,今后再不离开你们了。”
银夏最受不得她这副模样,自己难受的很还惦记着安抚旁人,“那小姐这回走多久,不会比上回的半年还久吧?”
“银夏你怎变得跟孩子似的,还非得要个承诺,我走再久,还能久过一辈子不成?”颜沐禧含糊着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次要离开多久。
银夏吸吸鼻子压下泪意,“小姐记着早些回来便是,时刻要记着我们都惦记着你呢!甭在外头玩疯了,忘记家里头眼巴巴盼着你归来的人。”
“放心吧,我最最重要的亲人都在这儿,我忘了自己个儿也忘不了你们。莫要光唠叨我,银夏你也要帮我照看好孩子和阿公,不许分心想旁人,听到没!”颜沐禧笑着打趣。
银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想个屁的旁人,婢子才不跟小姐学呢!”
颜沐禧面上的笑容褪去,“冬玉都与你说了?”
银夏点头,“嗯,都说了。”
默了一瞬,颜沐禧替自己辩解,“我不全是为他。”
“婢子知道,婢子是这世上最最了解小姐之人了。小姐自幼心气虽不高,但骨子里骄傲的很,没人配让小姐为其付出。”银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