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在小碗里稍稍用力,鲜嫩的汁水就从生煎的馅儿中流淌下来。
可惜,是姜予安不想吃的鲜肉生煎。
也不用姑娘开口,蒋延钦依然把这枚小碗拿走,将那枚还没有戳破的碟子推向她。
“吃吧。”
他淡声道,嘴下跟着咬了一口。
坐于对面的姜予安看着面前最后一枚生煎包有些发愣。
后知后觉,她惊觉和蒋延钦的相处有些过了。
也难以想象,这一系列体贴的事情是一个绑架她的人做的。
食物不能浪费,姜予安思绪混乱着,一边把最后一枚鱼肉的生煎放入自己的餐碟里,慢吞吞地咬了一口。
大抵是心里装着事情,这枚生煎总觉得有些食不对味。
她花了有一会儿才把嘴里的食物给吃完。
筷子才搁下,坐在对面的男人就站起来收拾餐具。
姜予安拧了拧眉头,本来想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总不能大半夜利用ellen把她‘请’到这里来,就是让她吃饭睡觉的吧?
但顾及男人此刻在做的事情也是正事,话到了嘴边又折转回来,默然地憋了回去。
也罢,事情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姜予安也不急,在思索要不要吃人嘴软地帮忙把桌子猜一下的时候,厨房里的男人已经出来。
那些碗筷估计是扔进洗碗机里,至于灶台什么的,大抵是端出食物时就清扫干净,这会儿也不用怎么样。
“抱歉,让安安等急了。”
蒋延钦拿了餐桌纸随便把桌子擦
拭了一下,又取了免洗手液抹了一下掌心。
洗手液的香味带着几分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姜予安也只好顺着他的动作到沙发上坐下。
客厅茶几前的投影仪落下,移动窗帘听从主人指令遮掩光线,房间里的光线也跟着暗下来。
投影仪尚且在工作状态。
蒋延钦没急着连接。
他拿着笔记本电脑蹲在姜予安腿边,抬眸望向她:“方才你哥哥和傅北行给我打来电话,叫我不要告诉你过往的一些真相。但我觉得,过去种种哪怕对于安安你来说是不高兴的,那也是你自己所经历的生活,没有必要将失去的彻底掩埋,安安你觉得呢?”
姜予安一时没听明白。
她眉头蹙得更紧,“你、你在讲什么?”
蒋延钦把笔记本搁置在茶几上,侧着电脑背面对着她,道:“这电脑里面,收集了一些你从前的过往。或者说,还有你现在的好朋友,ellen和傅聿城的过往。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你而言,看过之后未必能够接受。商总的意思是,在你无法恢复记忆之前,不如永远瞒着你,让你像个小傻子一样欢欢喜喜地过着,就如此忘记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
姜予安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
蒋延钦嘴里的商总,自然是她哥哥的。
而她忘记的过去,或多或少有一些从前不好的记忆——比如她为什么坠入深海,总得有个不好的原因。
于是他们瞒着自己,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过着日子。
不过她才不是傻子呢。
她是失去记忆,又不是失去智力。
没忍住想白蒋延钦一眼,后者又慢慢地开了口。
他指尖敲了敲茶几,偏头看向姜予安:“安安想看吗?”
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过往,可能会颠覆她对如今好朋友的印象,她愿意看吗?
姜予安对于他的询问有些不明所以。
她不解地看着蒋延钦,“所以你花费那么多精力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我要不要知晓我自己的过往?”
哪有这样的劫匪啊?
按照正常的套路,不应该是把她绑起来,逼迫她看我所有的录像吗?
然后她会从录像里看到,她如今的好朋友ellen和傅聿城有多么的不堪。
怎么还问起她来了?
蒋延钦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从姑娘呆愣愣的表情里也看出什么。
他扯出笑,“本来是想强迫你看那些的,只不过今早听完商总的话,又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人呐,有时候过得糊涂一点未必不好。但我总觉得安安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还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言则,如果我不想看,蒋先生您现在就把我送回去?”
姜予安思索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向蒋延钦反问。
后者也不恼怒,“原则上,是这样的。”
“那你……”
姜予安有点无语。
所以这人,干嘛这么折腾?
“所以安安是不打算看这些,想让我直接把你送回
家吗?”
蒋延钦手指扶在笔记本电脑上,视线紧紧地盯着姜予安,说出来的话带着浓浓的蛊惑。
“安安当真不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往吗?”
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这句话诱·惑力很大。
忘记从前,好像不知道自己来处。
哪怕如今找到自己的亲人,也好像生出一层隔阂,她能够感受到母亲对她的疼爱,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感情加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