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按下心绪,回道:“她如今在长乐宫——你方从殿中出来,里面情形如何?”
陈淑妃紧拧着双眉,道:“太常卿意指妖星现世,祸害苍生……并且推出那妖星是元元——”
乐平公主顿了顿,道:“他们如何说?”
陈淑妃道:“苏相公以为此谶言意图过于明显,恐有人作伪,劝陛下三思。
太常寺和柳驸马却说不能姑息,尤其是柳驸马,他指出了种种元元身上的不合理之处,并非凡俗之人……
至于越国公,虽然两边都不偏帮,却也说天象之说,不可轻忽!”
乐平公主怔了怔,道:“元元不是妖星!”
陈淑妃反常地没有应和乐平公主的话,而是问道:“公主,妾身问您一句:元元她当真不会变老么?”
乐平公主心中一震,问道:“谁说的?”
陈淑妃道:“越国公无意间提了一句,说上次在禅定寺见到肖娘子,说肖娘子不但才华出众,姿容与当年初见时竟一分未改。
世人早就有言,称其为神女,如今怎么又说是妖女呢?”
陈淑妃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越国公此言一出,那柳述便似是抓住了漏洞,以此表示元元定是妖孽无疑。
还说了关于天灯祈福,为何天灯没有给皇后娘娘祈来福祉,皇后娘娘反而就在当年离世了。
他怀疑是元元在天灯中作了法,让上天把皇后娘娘提前带走了!”
乐平公主听罢,气得狠狠一掌拍在案上,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淑妃满脸担忧道:“公主——这话听着虽像是无稽之谈,但妾身看陛下的神色,似有所感——
还有——妾身能从殿中脱身出来,是太子殿下使计命妾身出来的。
想必太子殿下是让妾身来告知公主殿中的情形,公主要早做打算!”
乐平公主沉默片刻,仔细想了想,便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别的话也许打动不了杨坚,但关于天灯折寿的事,却让杨坚耿耿于怀。
因为杨坚是知道肖元元和太子之间的交易的,也就是说肖元元几乎天天盼着独孤皇后和杨坚双双离世。
这样太子登基,他们交易完成,那肖元元就可以带着乐平公主双宿双飞了。
许是想到了这一点,杨坚才会神色异动。
万一肖元元真是妖女,哪怕不是妖女,她但凡懂一点妖术,她已经对独孤皇后下了手,那下一步她会针对谁呢?自然是他杨坚了!
为什么一向强健的他,突然开始贪酒好色,终使伤了根里,冥冥之中好似真有人做了什么巫蛊之术。
想想肖元元日常言行,她也曾见过几次巫蛊之祸,可每次她都嗤之以鼻,不是因为她不信,而是因为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小手段,她都看不上眼。
乐平公主越想越害怕,她深切地知道一旦杨坚疑心一起,万祸丛生,很难再劝回来。
乐平公主沉默了半晌,道:“是柳述吗?他要除去太子助力,从元元开始下手。”
陈淑妃担忧地问道:“公主——妾身与元元相处日久,妾也知道她并非妖女。
此事已经闹到了御前,再去查谁是幕后主使,也是往后的事。
若此事真是有人蓄意陷害,他想害的绝不是元元一人,他是想通过元元,拔除公主府。
公主早做打算!”
乐平公主盯向陈淑妃,质问道:“你是意思说,让本宫断尾求生,放弃元元?”
陈淑妃脸上的神色僵了僵,道:“妾……妾身言尽于此,如何抉择全在公主。”
乐平公主扶着案桌坐了起来,沉声回道:“元元不是我碍事的断尾,她是我的魂,我的血,我一定会护住她的。”
陈淑妃连忙跟着起身,问道:“公主要去做什么?”
乐平公主道:“我会马上送她离开京都——”
“不行——”陈淑妃急道:“万一陛下定了元元的罪,公主如此做就是抗旨,陛下会责罚您的!”
乐平公主冷声道:“他尽管责罚我便是,本宫一应承担!”
乐平公主说着,带着白鹭子径直出了殿去,吩咐道:“出京,马上去长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