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思忖了片刻,张衡说道:“许是左庶子一时失言,殿下可要召左庶子来问一问?”
“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太子呵斥了一声。
张衡顿了一下,不知道太子为什么突然发了火,太子又气道:“问了又能怎么样?越国公如今正在追击思力俟斤,一大把年纪还在为朝廷卖命,他却在给京中搅弄是非。”
张衡顿了顿,道:“那……可要训斥一番左庶子?”
太子沉默了,他所顾忌的是杨约身后的杨素,他与杨素的联盟并不牢靠,倘若他因杨约一时失言而训斥杨约,只怕在杨素看来,太子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一个心胸狭窄的主君,谁敢真心为效力呢?
太子最后摇了摇头,道:“看在越国公的面子上,此事便算了!”
张衡回道:“左庶子这番失言,可给殿下添了不小的麻烦。
若是殿下抹不开越国公的面子,不如报于陛下,让陛下训斥左庶子,殿下再去为他求情,如何?”
太子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回道:“算了,大事未定之前,一切以安稳为要。
能将此事就此打住,不作牵连,便是上上之选了!”
张衡应了一声:“是。”
太子翻身上马,带着侍从回府去了。
太子也好,乐平公主也好,都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当下已经安抚住了长孙洪,只要杨坚派往蜀地的使者杀掉万智光,此事就算了结。
等独孤皇后身子大好了,事情已经平歇了,再让蜀王来向独孤皇后请一下罪,便万事大吉了。
然而,太子和乐平公主都想得太乐观了。不过几日,杨坚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蜀王杨秀抗旨不遵,包庇万智光,并协助万智光潜逃。
杨坚派去的使者刚到了益州,就被蜀王扣下了,他们借助着益州的暗探,才把消息紧急送了出来。
杨坚收到密信,登时大怒,刚好太子正在仁寿宫中,于是当即召太子到了奉天殿,大骂了蜀王一顿。
“朕万万想不到,他竟大胆到如此地步!
他竟然为了一个男宠,抗旨不遵,他想干什么?
朕管不了他了,他是不是早想扎根于益州,自立为王了?”杨坚气得叫道。
太子心下冰凉一片,他也没有想到蜀王竟然抗旨,非要包庇那个万智光。
太子压下心绪,求道:“父皇,蜀王他不敢违逆的,或许是有别的苦衷,父皇不如等上几天,看看他的请罪折上写了什么。
孰是孰非,总要容他辩上一辩!”
杨坚怒道:“他有什么可辩的?”
杨坚怒冲冲地把密折扔到了太子身上,呵道:“你自己看,看看他在益州都做了什么!”
太子拾过地上的密折,打开大致看了一遍,这才知道蜀王所犯的可不止是包庇万智光一条罪名。
杨坚道:“他在益州除了逾制违建宫室,私捕獠人充作内监,近来更为过分,不便私自牧养战马,还私造铁器,不知要做何用。
桩桩件件,哪一条不是冲着占山为王,谋逆犯上所准备的?”
太子无话可说,合上密折,又呈上前去,问道:“父皇准备如何处置蜀王?”
杨坚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开口道:“召他回京问罪!”
召亲王回京,这动静可不小,太子担忧道:“那母后那边……”
杨坚叹了一口气,接过太子递上来的密折,道:“蜀王不孝,现在事关社稷,朕亲自跟她说!”
说罢,杨坚便起了身,径直往殿外走去,边走边对一旁的宫人吩咐道:“摆驾凤翔殿。”
太子顿了一下,便赶忙跟了上去。
杨坚乘辇到了凤翔殿,将殿中众人都遣了出去。
独孤皇后看到那封密折,顿觉一阵气息不稳,半天才回缓过气来,不由得怒骂了一句:“真是个逆子!”
杨坚帮独孤皇后顺着气,道:“朕本想对他多做回护,可他如今的所为,已不限于家事了,更是触犯了国法,朕不能不惩治他!”
独孤皇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益州屯有重兵,他若真有谋逆之心,怕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回京受罚!”
杨坚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来,道:“他那点兵,朕还不放在眼里。”
独孤皇后抓了抓杨坚的手,道:“他一人之过,何必连累他人。”
杨坚看了看独孤皇后,道:“好——那朕就先下旨诏他回京,他若肯老老实实地回来,朕就当他尚有良知,饶他一命,他的一应子女下属,朕也不会株连。
可倘若他胆敢拥兵自重,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独孤皇后听罢,顿觉头晕气短,深深喘了几口气,体力不支,当即便倒下了。
杨坚吓了一跳,独孤皇后骤然病发,殿中顿时乱作一团,杨坚扶着独孤皇后,连声叫道:“伽罗,伽罗——你醒醒伽罗——”
太子和太子妃听闻殿中的动静,也赶忙冲进殿来,一边安排着把独孤皇后放置榻上,一边又命人去传太医。
几经折腾之下,独孤皇后总算病势稳定下来。
太子找到太子妃,低声嘱咐道:“蜀王事发,你速派人回京,让阿姊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