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些不解道:“为何四弟就不想留在京中呢?就算父皇对他不满,顶多也就骂两句,他何至于宁可要惹恼父皇,也要远离京都呢?”
独孤皇后抬起眼来,看向太子,问道:“于你而言,惹恼陛下是件严重的事么?”
太子顿了一下,回道:“自然很严重,父皇即便不是帝王,作为儿子惹自己的父亲母亲生气,这也大大不应该的。”
独孤皇后舒了一口气,满意这个答案,回道:“你愿意体谅父母的心情,这很好,说明心中知恩知义。
可蜀王不像你,他自小委屈惯了,心中怨气,如今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凡事便要自己作主——
你父皇总是骂他,他心里不如意,便也想给你父皇也不如意。”
太子不由得笑了一下,道:“蜀王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做事还像个孩子一样!
净学一些斗气逞狠的本事,还把这一套用在自家人身上。
要不——儿臣去劝劝他,实在不行,作为兄长,骂他一顿也是在情理之中。”
独孤皇后摇了摇头,道:“父皇骂他还少么?你见他可有半分悔过?
他不但悔过,倒生了逆反之心……”
说到这里,独孤皇后顿了一下,道:“倘若他一直如此,孤怕真应了陛下所言——不得善终。”
太子想了想,道:“母后说这些,儿臣听着伤心……”
独孤皇后看着太子,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对蜀王打也好,骂也好,废也好,杀也好,他是君父,后史评说自有他的道理。
可你怎么办呢?
若蜀王交给你处置,他即便再怎么混帐,你一不小心就能落一个残害手足的骂名。”
太子想了一下,笑着安慰道:“母后不必担心,儿臣与蜀王还是有兄弟之谊的。作为兄长,多护着他些,别让他闹事就行了!”
独孤皇后思忖了一阵,太子妃赶忙道:“母后,您如此殚精竭虑,对病体实在无益。
儿孙之事就由儿孙去,您宽宽心吧!”
太子也赶忙劝道:“是啊,母后知道儿臣的性情——而且,还有阿姊在呢?阿姊与儿臣两个一起护着几个弟弟妹妹,母后不必担心。”
独孤皇后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孤也跟你阿姊提过,你也不用过于纵着他们,他们若是做得实在过分,动摇了国本,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太子皱着眉,犹豫了一下,道:“许是儿臣心软,难当大任,都是兄弟姊妹,母后如此说,倒让儿臣心中十分伤心。”
独孤皇后回道:“心软也是好事,素来帝家无情,多一份情谊,也能多一份人心。”
太子沉默不语,太子妃连忙转换了话题,问道:“今日公主怎么没来伴驾?公主不是收拾了弘圣宫么?难道现下还没起?”
独孤皇后顿了顿,也疑惑道:“说来也奇怪,昨夜孤想着她要留宫,便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没想到到了深夜,她竟离宫回府去住了!”
因为是要给独孤皇后送惊喜,天灯的事要瞒着独孤皇后,所以独孤皇后便不知道肖元元入了宫。
太子回道:“阿姊为了办好这次天灯会,除了日常伴驾,还要每天与儿臣对接准备事宜,十分辛劳。
所幸这天灯会办得还算圆满,忙了这么久,也该让阿姊歇息了两天了!”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又笑了笑道:“孤知道这场天灯会,你们都费了不少心力,你想要什么,尽可开口,孤能办的都给你办!”
太子回道:“母后言重了,若说儿臣想要什么,无论是儿臣还是阿姊,想要的不过是母后能开怀一点,身子早日恢复,便足够了!”
独孤皇后脸上浮出一丝寂寥,但很快又挤出一丝笑来,道:“孤很开怀!”
话说蜀王离开千秋殿,也没有往甘露殿去,径直出了宫,本想回蜀王府,但走到半路,又命人改道往公主府去了!
乐平公主命人给蜀王上了茶果,好奇地看着蜀王,问道:“今日你怎么有空到我府上来了?”
蜀王顿了一下,回道:“臣弟马上要回益州去了,今日此来算是临行拜别。”
乐平公主一愣,不解地问道:“这才刚过年,怎么走得如此突然?可是父亲赶你走的么?”
蜀王讪讪地解释道:“是臣弟自请离京的,反正臣弟在京中也没什么事,不如早些回去。”
乐平公主不赞同地斥道:“荒唐——母亲在病中,你这般急着离京,母亲难道不伤心么?”
蜀王笑了一下,道:“京中有阿姊,有太子,还有汉王,臣弟在或不在,没那重要!
更何况,臣弟在京中除了挨骂,也没什么事。
臣弟左右不得父皇欢心,不如早些离去,母后那边也能少一分烦扰!”
乐平公主深深呼出一口气来,道:“你何必与父皇置这个气……”
蜀王没有回答,只是一脸的沉郁,乐平公主轻轻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那你便早些去吧!走的时候多带一些人,我听说京外不大太平。”
蜀王舒了一口气,应声道:“是,臣弟知道。”
蜀王吃了一块糖果子,朝着四周望了一眼,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