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连忙安抚道:“父皇息怒,四弟他……他——”
杨坚径直打断道:“他在蜀地待了十年,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孝敬给父母,简直是个缺心少肝的浑货。”
独孤皇后听着重重叹了一口气,杨坚顿了顿,看向独孤皇后,道:“伽罗也觉得朕说得对,朕早与伽罗说过:蜀王其人,我在当无虑,若逢兄弟继位,他必反,终不得善终……”
“够了——”独孤皇后气得呵道:“蜀王哪里有反心?你怎这般见不得他好?”
杨坚一噎,又逞强道:“朕还在世,他当然不敢……你问太子,太子难道不担忧蜀王造反么?”
太子心口一滞,想骂人却不敢,这话要让他怎么回答!
他若说担忧蜀王造反吧,那就是他这个当兄长的没有容人之量,连自己的兄弟都容不下。
他若说不担忧吧,不但当场下了杨坚的面子,更是显得他自己的胸无城府,没有谋算。
太子顿了顿,笑着道:“呃……这个……儿臣倒是不甚担忧,不是还有汉王在么——就算蜀王不服儿臣管教,想必汉王忠直,也不会容许蜀王犯错的。”
最后又补充道:“都是一家兄弟,有什么事把道理讲开就好。”
这话说的,杨坚和独孤皇后都不甚满意,却也都没有再为难太子。
太子妃在一旁连忙奉承道:“父皇此虑是为太子计,为江山计,为太平计,是天下大幸,也是太子与妾之大幸。
不过,妾觉得父皇春秋鼎盛,母后仁寿延绵,父皇今日之虑为时过早,妾与殿下还不用过于着急。”
杨坚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独孤皇后摆了摆手,对着一旁的青依道:“去给太子拿个汗巾来擦擦汗,看把太子吓的!”
乐平公主没忍住笑了一声,顿时宴上的气氛便好了许多。
太子接过青依递来的汗巾,正擦着汗,听杨坚开口道:“今年朝会朕不想再费心了,太子你来安排吧!”
太子点头应是,道:“那儿臣晚些时候去礼部太常好好问一问流程规制,今年父亲可有别的打算,儿臣也好让礼部加进去?”
杨坚顿了顿,道:“早些年朕怕有人借节会闹事,便下旨废了中元灯会,你与礼部商议一下,看能不能重启中元灯会,以彰盛世!”
太子想了想,点头应道:“儿臣晚些就与礼部那边好好问问。”
当年废除中元灯会,是杨坚与前太子相争最为激烈的时候,如今杨坚再提重启灯会,看来是放心眼前这个太子,不担心太子借机闹事了。
独孤皇后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陛下——孤殿中的陈司侍到甘露殿侍奉日久,不知陛下做何安排?”
杨坚顿了顿,回道:“伽罗派的人自然知情识趣的,服侍朕也甚为贴心,呃……伽罗你若是不舍得,朕就把她送回来吧,伺候你和伺候朕都是一样的。”
独孤皇后忍不住别过脸去,宣华公主侍奉了杨坚好几个月,如今身份依旧是个宫女。
独孤皇后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也想给宣华公主讨个名分,也算对宣华公主有个交待,谁知道杨坚这个人完全没有这份心思。
“呃——伽罗,你怎么了?你要是想要,朕马上让人把她送回来,一个宫婢而已!”杨坚接着说道。
独孤皇后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杨坚的想法也很简单,无论做了什么,只要宣华公主名义还是个一个宫婢,他就不算背叛独孤皇后,所以他压根没想过给宣华公主提名份。
用完了午膳,独孤皇后懒得再与杨坚周旋,径直带着乐平公主和太子妃去了寝殿午睡,杨坚也只好带着太子出了千秋殿,各自去忙了。
尽管这是太子第一次安排过年的诸般事宜,本以为太子会推陈出新,大展想法。
不料太子与礼部商议之后,所拟定出来的规制流程,与以往相差不大,甚至考虑到独孤皇后体力不济,省去了不少接见朝臣命妇的环节。
这一番不出头,不冒进,行礼如仪下来,虽然不出彩,但也不出错。
乐平公主在府上与肖元元说起这件事,肖元元不置可否,或者说她并不关心太子怎么安排过年流程,反正她又不掺和其中。
她只关心的是乐平公主过年这几天要怎么过:“公主要是觉得来回跑太累了,就去弘圣宫住一阵子吧,等过完年公主再回来!”
乐平公主揽着肖元元,听出了肖元元语气中的不情愿,调笑着问道:“留你一个人在府中过年,你不觉得委屈么!”
肖元元哼哼唧唧道:“那有什么办法,反正我跟皇后娘娘之间,公主肯定选皇后娘娘的。”
乐平公主笑着朝肖元元手上拧了一把,道:“你跟母亲有什么好争的?”
肖元元不悦道:“确实没什么好争的,反正也争不过。”
肖元元坐起身来,拿起火钳拨了拨炭盆,溅起了点点火星。
乐平公主顿觉怀中一空,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双环住肖元元,冲着肖元元耳边轻声道:“我不住宫里,每天无论多晚,我都回来陪你!”
肖元元勾了勾嘴角,道:“你不怕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