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闲谈着,忽有一女伙计前来,道:“可算找到肖娘子了,做甜饮的蜜浆不够了。”
肖元元问道:“萧公子呢?”
那女伙计道:“萧公子在雅室待客,怕是走不开。”
肖元元想了想,道:“去找公主府白家令,让她安排人去公主府取些来。”
那女伙计一听,连忙领命去了。
苏夔笑道:“什么都从公主府支取,元元真会占便宜!”
肖元元笑道:“我为公主筹办麻将宴,自然要用到公主府物什。说来我不过是出出场地,出出力。这到底还是公主的场子席面。”
苏夔摇了摇头,道:“若不是为了你,公主何必累这个心力办什么麻将宴,你莫辜负了好人心!”
不知为何,肖元元微微了叹了一声,旁人看来她肖元元受尽了公主恩宠,公主对她好的没边儿。都说公主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还不知足?
可是恩宠之下便是看不见的道德枷锁,密密麻麻,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肖元元这才明白,为什么乐平公主不惜声名地把她豢养女宠的消息传扬出去,原是是想用世人间的言语,打造一间牢笼,将肖元元困在公主府里。
乐平公主不惜自损十分,也要把肖元元拉下八分。
可是乐平公主她满分一百分,就算损了十分,她还有九十分。
但是,肖元元总共才几分呢!
肖元元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苏兄,若我有一日离了公主府,辜负了公主,是不是特别没良心!”
苏夔想了一下,回道:“你虽看着不通情爱,却也有自己的道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这般受尽公主宠爱,为何会想着离开呢?”
肖元元淡淡地问道:“苏兄觉得,我这般行径,不但没有良心,而且不智?”
苏夔点了点头,道:“元元你向来看事物看得透彻,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性,我想不通你有何理由一定要离开公主府?”
肖元元无意识地敲了敲桌子,道:“我也曾想过留下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苏夔问道。
肖元元想了想,道:“《道德经》里说,宠之若惊,辱之若惊,宠为下!”
苏夔自然知道这句话意思,回道:“‘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可是你在公主府里得的多,失的少,何来为下?”
肖元元有些无力,回道:“无论再怎么受宠,公主为主,我为仆,公主为上,我为下。旁人只见我得宠,可知在这宠辱得失之间,使人喘息不得。”
苏夔笑了笑,道:“想来是你太贪心了!”
“我贪心?”肖元元不认同。
苏夔嗯了一声,回道:“元元,不是我要看轻你,那乐平公主何等人物?这世间能与她平起平坐的当真没有几个!世间高低贵贱早有天定,她生来为上,众生为下……而你我都是众生!”
肖元元眼神黯了黯,喃喃了一声:“高低贵贱!就算有高低贵贱……”
肖元元顿了下来,不知该如何说。苏夔道:“如何?”
肖元元抬头,朝着苏夔道:“世间有一种东西,可以弥平高低!”
苏夔一愣,问道:“什么东西?”
肖元元咽了咽口水,回道:“距离!”
“距离?”
肖元元点了点头,“公主似是高山,高山仰止!但只要我离她够远,再高的高山,看上去也就没那么高了,无谓上下,无谓高低!”
苏夔顿了顿,回道:“只是看起来没那么高,可无论你离得再远,高山始终是高山,何必骗自己呢!”
肖元元揉了揉额头,她知道苏夔向来善辩,今日这一通下来,总算是领教了!
一个唯心,一个唯物,当真是谁也劝不了谁!
肖元元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哎呀,今天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左右我现在走不了,不且管当下吧!”
苏夔笑着道:“元元是个聪明人,世事难料,且管当下!”
二人正在说着,刚刚那个传话的女伙计又跑了来,道:“肖娘子,公主召你陪坐去!”
想必是这女伙计给白鹭子传话时,刚好被乐平公主听到了,便召肖元元过去。
肖元元看了看苏夔,苏夔善解人意道:“你大可不必顾着我,这里这么多伙计,我还有几个熟人要见,你且你忙你的去吧!”
肖元元这才放心,点了点头,道:“这馆子刚好,有些不足的,也有好多改善之地。苏兄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当,一定告诉我。”
“放心,我若觉得哪里差了,定会告知你去改。”苏夔保证道。
闻言,肖元元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跟着那女伙计去了。
乐平公主所在雅室,正是馆中最大的一间雅室,若将牌桌铺开了,可容得下五桌麻将!
但因为乐平公主在此,便只摆了三桌,桌与桌之间,仅用矮矮桌椅屏风挡着。闲坐的人即可以聊天,也可以观看别人的牌局。
这雅室之内的三桌人,都是与乐平公主日常走得近的,乐平公主位于正中的牌桌主位上,正冲着门口,见肖元元被人带了来,不由得停了停手上的牌,冲着肖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