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那些顽固不化的大臣,一定会反对得最厉害。
可明宣帝却笑了,“那些人有什么是不反对的?”
他们在朝中占了上位,便严防死守,不想让下面的人把他们从高位挤下去。
每次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虽然也不乏心有丘壑、胸怀大志、为国尽忠的有识之士,但更多的却是世家、宗族的子弟。
他们以血缘、以宗族、又或者以师从何人为纽带,一个帮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在朝中抢占地位。
所以,每次朝中查出大案,总会由一个人而牵连出一大片。
这种吏治选拔的积弊,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是时候加入一些新鲜血液到如今死气沉沉的局面中了。
女子一向不是这些人培养的对象,她们往往没有什么出路,所以,若有朝一日,她们真能参加科举,有了多一份选择。
她们能爆发出来的力量,做出来的创举,只怕难以估量。
“太子,你得记住,要坐稳这把龙椅,你就得时时刻刻平衡朝中的势力。”
不可让某一方势力独大。
得多多扶持几股力量,让他们相互缠斗。
这样,下面的人相互纷争,才能消耗他们的权势,他才能稳稳地坐在龙椅之上。
明白么?
太子躬身点头:“父皇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所以,父皇想让女子参加科考,仅仅只是为了扶持新的势力?
“那是一方面。”
明宣帝语气顿了顿,“另一方面,朕这些日子想了许久,总觉得有了变革,或许大周能开辟一番不同过往的局面和天地。若到时候真能这样,那朕……”
明宣帝的眼底瞬间似凝聚起了震慑人心的星辰大海。
他说:“后世史书上,朕便不只是寥寥几句的‘明宣帝’,而是革新开拓的千古明君!”
一想到自己能流芳百世,万世留名,明宣帝便觉心潮澎湃。
皇帝虽然已经是天下至尊,无人能及。
但,他也想自己这个皇帝,是古往今来一众皇帝中数一数二的那个!
“父皇……”
太子被明宣帝眼底灼灼燃烧的光亮所感染。
虽然,他觉得父皇若真要实行此举,反对的声浪定然会如滚滚洪流,一浪接着一浪。
但——
反对的未必就是不对的。
果然。
此番提议一出,朝中那些老臣们立刻哭天的哭天,喊地的喊地,都让明宣帝三思再三思,祖宗法制不可动,明宣帝若强行推行此政,定会给大周带来难以估量的动荡、灾祸。
大臣们还在太和殿面前跪了一地,大有一种明宣帝不收回圣意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明宣帝被他们气得不轻,回头就头疾发作,连第二日的早朝都没能来。
朝臣们便愈发跪着认错。
明宣帝是因为他们的直言进谏才会头疾发作、伤了龙体,他们有罪,罪无可恕,但,天地可表,他们绝没有忤逆圣上之心,他们全都是为了大周,为了天下才谏言的啊!
明宣帝好了之后,双方又因为这件事来回拉扯。
众大臣见明宣帝态度坚决,想用正常的法子劝住他,怕是不容易。
所以,他们转换思维,想要找到明宣帝为何忽然会有这种想法。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西北戎城的顾春儿和她的红袖营、青娥小队。
一时间,各种参奏顾春儿的奏折,如同山呼海啸般涌进了明宣帝的御书房。
大臣们说着顾春儿如何在戎城鼓动女子,搞乱了戎城的稳定;说顾春儿争权夺利,抢走了原本该属于西河军将士们的军功;再说顾春儿她们这样的女子如何心性不坚,比不得寻常将士视死如归,若让她们继续留在西河军里,往后必然成为西河军的破绽……
“混账!混账!!”
明宣帝看着奏折气得火冒三丈。
之前西河军的战报传来京城的时候,这些人的舌头说的可不是这样的话。
那时候,他们说安国乡君是女子表率,天下女子都该学她精忠报国、为国效力的忠心。
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把他们自己说过的话全忘了?!
“可恶,实在是可恶!!”
“唔——”
明宣帝再次动怒,激得一下往后栽了下去。
虽然霍忠及时将明宣帝扶着,没叫他受伤,也及时叫来了太医,但,诊脉之后,太医们却说,明宣帝动了肝火,伤了本里,身体有了很大的损伤。
太子在床前侍奉,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顿时大惊。
让太医万万不可说这样话,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将明宣帝的身体治好。
大周千里江山,还得父皇坐镇。
明宣帝听到太子真切的话,心里很是动容。
不过,他摆摆手,让众人退下,而后,他对太子说:“你放心,朕没事。”
他还没能将自己的新政施行下去,他还没有看到大周改天换地,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走了。
他一定会睁大了眼睛,等到那一天。
太子在旁边不住点头,一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