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才上下打量着这位叫孟秋华的御医。
这人看着委实面生,可他自称是皇后派来的,陈顺才倒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去坤宁宫向皇后验证。
尤其是在这特殊时期,皇后刚和陈顺才刚刚爆发过冲突。
查过牙牌,确认是太医无误,陈顺才让孟秋华进了寝宫,但诊脉过程中,陈顺才要全程相随,这一点不能含湖。
孟秋华规规矩矩给皇帝把脉,把了半盏茶的时间,却见他脸上的汗水如连珠而下。
陈顺才关切问道:“圣上脉象有异?”
孟秋华擦擦汗水:“且容卑职再做诊察……”
“嘿嘿嘿嘿!”
昭兴帝突然笑了几声,吓得孟秋华差点摔在地上:“这,这是怎地了?”
陈顺才斥责一声:“大惊小怪,你是太医,却没见过梦呓?好好诊脉就是!”
只是说梦话么?
确实是说梦话。
昭兴帝这次昏睡和上次昏迷大不相同。
首先,昭兴帝的整体状况很好,和上一次濒死的状态有本质上的分别。
其次,昭兴帝每天会有一两个时辰保持清醒,在清醒期间,昭兴帝能吃能喝,还能处理部分政务,封曲乔为才人,就是在清醒的时候拟的旨。
另外,昭兴帝睡着之后总要不停说梦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笑,情绪似乎非常好。
因此这次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紧急,陈顺才甚至觉得这是晋升阶段的正常反应。
孟秋华给皇帝诊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脉,陈顺才甚是不满,他就没见过把脉需要这么长时间的。
可看着孟秋华脸上的汗珠不停坠落,似乎发现了什么病症,陈顺才也不好打搅,且在一旁焦急等待。
到底完事了没有?
若不是你这厮非要在这个时候诊脉,我早就回去歇着了。
辛苦一天,腰酸背疼,且得找个人好好揉揉捏捏。
在宫中当差这多年,陈顺才很少觉得辛苦,最近这身子却娇惯起来,稍微有些乏累,就觉得浑身酸苦难耐。
想是年岁大了,这伺候人的活计快要干不动了。
可干不动这活计,又能做什么?
做内侍的,一辈子不都是这个命吗?
陈顺才思绪有些恍忽,却见孟秋华起身道:“陈秉笔,卑职诊过脉了。”
“嗯……”陈顺才回过神来,随口问了一句,“圣上脉象如何?”
孟秋华答道:“陛下脉象平稳,并无任何病症,应是操劳过度,乏累嗜睡。”
陈顺才嗤笑一声,未予评价。
每天来诊脉的太医,说的都是同样一句话,都说皇帝没病,只是乏累嗜睡。
这厮是皇后举荐来的,自然想争一分出人头地的机会,可诊了这半个时辰,不还是这般结果?
皇后看中了这人,还以为这厮能有些特殊手段,说到底也就这点本事。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就凭皇后那出身,也就这点眼力了!
陈顺才把药箱子交给了孟秋华,客套一声道:“孟太医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孟秋华还特地补充一句:“卑职以为,圣上再睡上一两日,就能醒来。”
陈顺才很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孟太医辛苦,快些去吧!”
十个太医,九个说皇帝一两日会醒来。
不用一两日,皇帝每天都能醒来。
看不出病症,在这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就凭这一句废话就想邀功?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
送走了孟秋华,陈顺才向带班太监史川交代了几句,自己回了院子,进了东厢第一间屋子。
曲乔赶紧迎上来,
帮陈顺才脱了外衫,打了水帮陈顺才擦洗了脸和手。
桌上备着些酒菜,曲乔等的有些久,菜肴有些凉了,曲乔正要去厨房热热,却被陈顺才拦住了:“凉了就凉吃,不妨事的,你给我煮些酒来。”
陈顺才很喜欢曲乔的厨艺,无论荤素,都很合陈顺才的口味。
尤其是那壶兰止酒,用干兰花和山泉水一点点调和出来的,那香味,那浓澹,都在陈顺才的心坎上,喝过曲乔的兰止酒,别的酒实在难以下咽。
吃过了晚膳,曲乔伺候陈顺才宽衣,沐浴,再给陈顺才按揉,指尖过处,一天乏累烟消云散。
陈顺才轻轻搂住曲乔,且在一怀温软之间,慢慢进入梦乡。
……
秘园里,太医孟秋华脱了官袍,交给了另一位太医。
另一位太医也叫孟秋华,与前一位的区别是,他真叫孟秋华。
前一位孟秋华,是童青秋假扮的。
真正的孟秋华,是太卜安插在皇宫的暗子。
孟秋华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