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秦衡的到来,无人再敢说话,书房内一时落针可闻。
秦相脸色稍缓,朝门口侍立的家仆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君上奉茶!”
家仆连忙取了茶盏过来,给秦衡奉上。
秦衡端坐上方,慢悠悠拿起茶盏,缓缓拂去水面漂浮的叶片,微微抿了一口。
及至此时,方抬眸朝书房一众人扫来,眼见众人面上都是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态,他唇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诮。
目光倏然落在书桌上的信封上,他随手放下茶盏,拿过信封,抽出其中一张纸币,细细端详起来。
吏部右侍郎见他端详了许久,猜测他在宫里待久了不知道是啥,马上殷勤地介绍道:
“君上,这就是陛下本次新推出的纸币!我等本月的俸禄发的也是这纸币!”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地七嘴八舌而上:“陛下行事荒唐,君上盛宠在怀,或可多规劝一番!”
“陛下如此宠爱君上,君上的话陛下一定听得进去!”
“是吗?”秦衡朝说话的几人看来,唇角微扬,“怎么本宫瞧着这纸币甚好,不似诸位大人所说的这般不堪!”
光禄大夫只当他身份矜贵,用钱用得少,不明白其中蹊跷,当下解释道:
“君上有所不知,这纸币不同于黄金白银,本身毫无价值,无任何保值的可能性!且用纸张制成,易损毁且易伪造,只怕过段时间整个大宁遍地都是这种废纸……”
他说的口干舌燥,正上方的人也听得极为认真,忽见他修长指尖轻叩着茶几,抬眸似笑非笑朝他看来:
“光禄大人既觉得这纸币容易伪造,你倒是伪造一个给本宫瞧瞧!”
光禄大夫不由一顿,重华帝君这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一叠纸币径直朝他面颊砸来,雪花纷飞。
他错愕中,一把抓住其中一张。
“或者说,本宫给你三天时间,你把这纸张造出来都行!”秦衡冷着声音说道,目光锐利地投射而来。
光禄大夫抓着那张纸币,只觉质地柔韧,一看便知极为耐磨抗损。他从未见过这种纸张,便是科博会上展示的新款纸张,都没有手里的这纸张性能好!
他面色不由羞赧,之前他听说是纸币,完全不屑一顾,又怎会拿在手里细细观摩!
别说他造不出这纸币,便是这纸张他都找不出来哪里有卖!
“请君上宽恕,是微臣妄言了!”他起身上前朝秦衡告罪。
秦衡冷着眼,并不看他。
光禄大夫只觉得羞辱,旋即朝秦相拱手:“丞相,下官还有事务要忙,容先行告退!”
其他几名官员见此情景,哪还敢多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呼出一口,当下也跟着一起告辞。
秦相看着几人仓促落跑的身影,眉头微皱,不悦地看向正上方道:“好端端,你唬他们做什么?”
秦衡换了个姿势,斜倚在座上,语带嫌恶道:“一群顽固,满口胡言,污人耳目!还敢聚众妄议,他日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相自是知道他说的在理,于是扯开话题道:“今日回来的正好,为父刚好有事要问你!”
当下屏退左右,直接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为何侍寝数月,陛下至今未孕?”
秦衡抬手悠闲地理了理袍袖,眉眼淡淡道:“此事本宫自有安排,相爷的手莫要伸得太远!”
秦相一听,火气立马上来了,指着他,气得手都在抖:“好得很啊,如今在为父面前都摆起了架子来!”
“奉劝父亲,本宫与陛下的事,莫要插手!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念父子之情!”他冷哼一声,从座上起身,长袖一甩,径直离去。
秦相气得一手撑着书桌,逆子,真是逆子啊!
……
夜幕降临,紫宸殿,偏殿浴池。
凌夏张开双臂,登时便有几个宫娥上前,为她除去了一身繁复的宫装及钗环。
她裸着足,从汉白玉台阶而下,缓缓滑入浴池之中。
两侧宫娥挽着花篮而来,一时花瓣纷飞而下,漂浮在水面之上。
身后一名宫娥缓缓帮她梳着满头青丝,另一名宫娥则帮她擦洗着身子。
任由她们侍候着,她倚在浴池里的靠背上,微阖双目,神游天外。
“陛下,尧方帝君又来了!”
文姬也有些无奈,这是连续第五日了吧,陛下都说了不见了,这尧方帝君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现在陛下还在沐浴,他又来了,还一副不见到陛下不走的架势,文姬只好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凌夏淡淡道。
文姬:……
“现在吗?”还是这里?
她不由震惊,该不是耳朵听错了吧?
见女帝闭了眼,不再说话,她只好出去叫人。
等沈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浴池内这一香艳的一幕,一张俊脸瞬间红透。
凌夏抬手一挥,宫娥们纷纷弯着身子退出了浴池。
沈邺看着宫娥们纷纷离去,一颗心登时扑通跳了起来,呆呆站在台阶上,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无措地望着腾腾雾气缭绕的她,却见她微微抬了眼,朝他看来,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