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想他留下。
谢洹回身，看着他自己一身狼狈，不忍心去弄脏程璟的衣裳，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他原本就是想，也不矫揉造作，不搞欲擒故纵那一套。
他在程璟面前向来都不加掩饰，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二人此刻心中压了许多事，肩上也压了许多事，说话总是有几分小心顾及的味道。
谢洹彻彻底底打理了一遍，换了身干净衣裳，净了面，站在那一身肃杀气息，比之年轻时的谢将军威压更重。
谢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甚至恍惚有那么一瞬见到了老将军。
谢洹匆匆再回到他房中，挥手让人退下，迫不及待拥上了程璟，企图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里。
他狠心一句话没写回来，这一刻所谓的狠心全然轰塌。
程璟默默回应着这个拥抱，他轻抚上谢洹的背，语气温和：“谢卿辛苦了。”
谢洹闷声喊了声殿下，身体中的血液慢慢有了温度，呼出的气也不再是冷的，他像是才从漠北的冰雪中走出来，才由一个饮人命的恶鬼成为一个人。
两人久久抱了一会，染上彼此的温度气息。
程璟心中颇为感慨，在城门看见谢洹时
，他心中便有止也止不住的涌动的情绪，又要强压着，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如今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让那些老家伙拿他和谢洹的事在朝堂上说，至于以后如何，便不是那些人能议论的。
他感受到久违的心安，明明谢洹背着他私自调动兵马，他需要一个解释，但不是现在，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谢洹，可以放开本宫了。”程璟在谢洹的背部拍了拍示意。
谢洹闻声放开他，又牵过程璟过于纤细的手，放在唇边蹭了蹭，其中的思念之情不言而喻。
程璟哑然失笑，拿起谢洹半干的一缕长发扯了扯，面上又恢复端正严肃：“好了，你还有事要做，本宫也想留下来，不过你今夜怕是睡不了，明日入宫再来见我。”
程璟说的不错，谢家来吊唁的人不断，谢洹守了一夜，到第二日仍旧有许多人，天恩下来，谢洹可以第三日入宫。
入宫之后，谢洹先去崇元帝停棺的太行殿和大臣们一起守了一上午。
到了午膳时分，跪在最前方的程璟起身下令让众人退下，谢洹没走，他亦步亦趋跟在程璟身后。
那些和他一起的大臣们往他身上
看了看，本是想等着谢洹一起离开，可突然琢磨出别的意思，低着头走了。
谢洹一路跟到东宫，程璟示意谢洹坐下说话。
“目前事务杂多，你若是想见我，直接过来就是，有我给你的宫牌，那些人不会拦你。”程璟说道。
谢洹点了点头，程璟瞧着谢洹眼中的红血丝，在谢洹开口之前说：“本宫累了，想小睡一会。”
程璟这么说，谢洹自然不不会说什么。
江福吩咐膳房不要着急，便关了芳华殿的殿门。
谢洹伺候着程璟脱了鞋袜，他同样爬了上去。
两人同榻而卧，也只是抱着，不一会，两人沉沉睡去。
窗外天光渐渐昏暗，只偶尔从天边传来一两声鸟鸣。
江福守在外面，看着时辰，在他将要进去喊人时，芳华殿的门打开了。
谢洹看着门外的江福吩咐道：“殿下醒了，传膳。”
江福赶忙道了声是，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谢洹知道程璟是在刻意回避他们之间那些必不可少的争锋，他配合着没往那方面提，陪着程璟吃完饭才离开东宫。
谢洹虽然说打赢了与漠北一战，可在明面上，他应该在青州才对，程璟给的是密旨，
朝中大臣不知。
他们在吊唁完谢行之后，反应过来其中出的差错，几位老大人暗地里商量了许久，还是齐齐在朝堂上参了一本。
谢洹忙着让谢行入谢家祖坟，等他知道消息时，他私自调兵的事已经传到到处是。
赵宣下朝之后急慌慌往谢府赶，一股脑把朝堂上那些老头子压在谢洹身上的罪说了一遍。
“洹哥，他们说你要反。”赵宣气到面色红涨。
他谢伯父死在沙场，血还未凉，就有人又要打谢家的注意，他不解那些人怎么有脸参谢家？
谢洹只是淡淡嗯了声，擦着手里的匕首：“那些人只是尽他们的本分罢了。”
“本分？”
谢洹话音落下，谢洸便忍不住嗤笑一声，接着说：“朝堂上刚发生的事，赵大人也是刚从朝堂上回来告知王爷，怎么京都的百姓像是一夜都知晓了似的？现在不少人窃窃私语，说咱们要反。”
谢洹抬眼再看向赵宣，问：“殿下怎么说？”
赵宣就是因为这个才着急赶来谢府，他蹙眉道：“正是因为这个，殿下什么也没说，只让退朝。”
谢洸不动声色打量了谢洹一眼，心中思索眼下的局势，一时想不明
白太子是什么意思。
赵宣在殿上见执政的太子似乎不知道谢洹擅离青州去漠北的事，如果太子真不知道，那……
赵宣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谢洹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