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强忍着要处置谢夫人的冲动,他始终顾及着谢家的功劳,顾忌谢夫人这些年的默默付出,最重要的是他顾忌着谢洹。
程璟强压着心中怒气,强使自己恢复镇定,面上再次恢复平静矜贵,眸中带着冷意:“夫人在说什么?本宫没见过什么同心锁,或许谢将军是给了别人。夫人不适,本宫也不便打搅,江福,回宫。”
程璟说完起身,不再想在谢府停留片刻。
江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压着抖动的手,安排自家主子回宫。
谢夫人神色冰冷,方才已经是大不敬,加上太子否认,她一人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站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
沧州只能让皇帝头疼,夺回来是早晚的事,漠北才是心腹大患,漠云军失了主将,填补上去的副将力不从心,已经连败了两场,只能守城龟缩。
谢洹在青州得到谢夫人安然无恙的消息,他正在皇帝的监视下悠闲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王爷。
荣华倾覆不过是瞬间的事,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十足的渴求,不过是身上被迫背负的东西太多。
他不免想到他一直纠缠的那张
脸,那日他故意疏远又带了万丰,以程璟的尊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正像他不知道程璟对他是对权臣的拉拢,还是说有那么些真情?
他们都被周遭裹挟着,他没办法单纯的恋爱,程璟更没办法,他甚至要传宗接代,家里有个皇位要继承。
东宫之中,芳华殿滴水成冰,宫人们小心翼翼低着头走动。
殿内跪了侍卫队统领张奉先,此人身材高大,隔着衣料也能窥见他健硕的身躯,面容上八分的俊俏,和谢洹比也就逊色了一两分,身上武人的气概十足十,是照着谢洹的样子找来的。
此刻张奉先跪在地上,面上虽没表现出异常,心中已经十分忐忑殿下让他过来的意图。
程璟坐在上首,眼中漠然审视打量下方的人。
殿中沉寂半晌,一道清冷矜贵的声音响起:“过来。”
张奉先抬头,不明白程璟让他过那里去?他如今就在殿中,再靠近殿下就是不敬,他先是站起身,猝不及防与程璟对视。
他慌忙低下头,又跪了下去:“臣冒犯殿下,殿下恕罪。”
程璟蹙眉,不过是看了一眼便吓成这样,
他心中失望。
程璟以为他厌恶不喜谢洹身上的疯气,却再无一人能比的上他。
他闭了闭眼,摆手让人退下。
午后,他又去见了几家大臣的女儿,见到那些莺莺燕燕,只觉得那些人与他话不投机,身上的脂粉气让他难以忍受,满脑子全是那日马车中那个副将的脸。
他知道这是嫉妒,生出这种心让他气愤又被折磨的发疯。
程璟由气愤到逐渐冷下脸,手边还放着北漠传来的急报。
窗外天光透过窗纸透了进来,原是已经过了一夜。
江福小心推开房门,带着人小心伺候主子梳洗,心中酸涩无比,他们这些人怎么也比不过谢将军,谢将军不在,殿下像是不会睡觉吃饭了一样。
天已经亮了,一切都应该掩埋在无人处和深夜中。
程璟将私人情感抛下,继续处理天黎各处出现的乱摊子。
早朝之上争执不断,有人说谢洹与漠北勾结,如若不除,日后必定会成为祸患,罪名细数下来不下十数条,每一条都能置谢洹于死罪。
尤其是那条对太子不敬,大家不敢明面上说,见谢洹如今局面,还以为
谢洹失宠,抓住了机会踩上一脚。
龙椅上的皇帝弯腰咳嗽了两声,他手背上裸漏的青筋像两条绿油油的藤蔓,他把视线投向太子。
太子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太子心中在想什么。
或许是年纪大了,夜晚总是能梦见年轻时的一些事,梦见他与谢行意气风发的时候,他的儿子和谢行的儿子都应该活着。
他觉得他是年纪大了才会对谢洹仁慈。
程璟面不改色进入勤政殿,对着皇帝行礼。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太子知道皇帝在想什么,皇帝也知道太子在想什么。
皇帝扶着胸口又闷咳了两声,抬头对着程璟说:“等过上几年,你再找个机会把他接回来就是。”
大太监江海上前为皇帝轻拍背部,又奉上热茶。
皇帝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看向一言未发的太子叹了口气:“为君上者,当无情。”
“父皇教诲的是。”程璟上前一步,面上终于出现对皇帝的担忧。
有皇帝在,程璟就还是太子,就还有一个人为他撑起来天黎,为他挡在那些大臣面前。
离开勤政
殿后,程璟往青州发出一纸诏书。
诏书快马加鞭一个月到达青州青王府,京都已经刮起秋风,青州还在燥热。
青王府花园池塘里一塘的莲花开的正盛,几只乌龟趴在栏杆周围的突出处仰着脖子晒太阳。
谢洸焦急找过来:“将军,太子的人来了。”
谢洹闻言把盖在脸上装样子的地理杂志拿下来,扭头看向谢洸:“太子?”
谢洸伸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