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时,谢洹睁开了眼
他来不及阻止,身后的谢将军已经看到两人亲密的模样。
江福心惊胆战,不知道如何解释。
谢行看着两人,起初先是一怔,继而觉得奇怪,再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儿子看上的不是别人,是当朝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他谢家的逆子肖想的是全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人。
若不是谢洹如今身中剧毒,谢行非要把谢洹吊起来家法伺候。
“将军,这事咱们殿下和谢将军的事,殿下其实很看重谢将军……”
江福大着胆子,言尽于此,不能说再多了。
谢行面沉如水,铁青着脸一言未发走了出去。
江福松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不再打扰两人。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空气中带着凉意,窗外有阵阵风声。
“谢洹,你这个人就是个无赖,中毒都堵不上你的嘴。”
程璟半坐着微微挣扎,企图从谢洹手下挣脱开。
谢洹闷哼一声,胸口的钝痛感让他眉心深皱,深深吸了口气,面目狰狞起来。
程璟一惊,忙停了动作:“你不死都要被自己折腾死,谢元初,你安分点。”
程璟说着缓了语气,上手一点点抚摸在谢洹背上,帮着谢洹顺气。
“我若是死了……”下面的话谢洹没说出口。
他若是死了顶多会给程璟徒添许多烦心事,他不敢说程璟会为他感到可惜或是心伤。
帝王最是无情,程璟又怎么可能是个例外?
谢洹皱眉暗讽自己会想问出那种伤心不伤心的话,稍稍不被毒错乱的情绪支配后,他才轻吐出口气,又恢复了那副郎当什么也不在意的混蛋模样。
“你若是死了,本宫定然让你风光大葬。”
随着两人的清醒,你我之称又变成了臣和本宫,君臣关系再
次束缚了他们。
谢洹低低的笑了,他拉下程璟,故意用鼻尖亲昵地磨蹭在程璟面上,言语嚼碎了深情似的说:“不用葬在别处,日后迁到你的皇陵就行,斗胆做你的中宫之位。”
程璟也笑了,笑谢洹狗胆包天。
他再次缓缓坐直身子,现在谢洹是只病猫,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太子殿下如丝绸般的墨发垂落在谢洹的脖颈旁,他神色清冷,带着摄人心魄的笑意,挑衅道:“你想的美。”
谢洹眯了眯眼,看着程璟瞬息抽身而去,转眼人已经下了床。
谢洹无谓笑了笑,躺在床上想着是誰来救了他,想来想去,觉得大约可能是程璟,又在程璟离开之前,扔出了无情两个字。
抬脚离开的太子殿下闻言顿了顿,觉得谢洹像是在闹小孩子脾气,无奈摇头笑了笑往外走。
江福听到房中动静推门而入,手里端
着谢洹的药,身后候着太医。
宫人陆续进来,伺候着程璟洗漱整理仪容。
谢洹躺在床上任由太医作为,掀开他的衣裳往身上扎针。
谢洹忍着疼,觉得热闹,他虽然眼睛闭着,思绪却一直没停下。
他在心中冷冷笑了笑,既然牵扯到他进来发疯,那他怎么能让那些人失望,管他是誰,城门失火总有殃及池鱼的时候。
谢洹心中戾气杀气陡然升起,有了想要将京都风云搅弄到血腥浓重的心思。
太医缓缓收了针,嘱咐了几句。
程璟也已经收拾好,听着太医的嘱咐点头,亲自接过江福手中的汤药,走到床边将谢洹扶起:“喝药了。”
他的胳膊拢着谢洹的背部,一直延续到腰。
昔日威风八面的谢将军也有一日被人揽在怀中的时候,谢洹细细闻着身后的冷香,眼帘微动。
他又故意蹙眉,像是厌
恶极了汤药的苦涩,
程璟端着药见谢洹迟迟未动,新奇道:“将军难道是怕药苦?”
他死且不怕,怎么可能怕药苦?
谢洹拧着眉用行动证明他不是那种喝药都怕苦的人,可他那深锁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
江福冲着这边瞥了一眼,十分有眼力见地拿来了一些果子,说是给谢洹充饥。
程璟轻笑,看破不说破,打算拿这件事日后再取笑谢洹。
谢洹嘴里发苦,却为了面子不愿意吃那些果子,只咂摸着嘴里的苦味,令头皮发麻。
他闭着眼,感受到一片阴影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双纤弱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程璟目色幽幽,将谢洹的嘴给捏开。
一枚酸甜甜蜜的果子被放进谢洹嘴中。
程璟眼角眉梢带着晃人眼的明艳,他对着谢洹散发着无异于勾引的轻笑,轻声缓之又缓道:“主子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