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迷迷糊糊有知觉的时候,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周遭的声音杂乱无序,像在跟前,又在天边,抓不住又听不真切。
再慢慢地她终于听清了一些,是她妈妈的声音。
她这是回到末世了吗?
无由来的,心口疼痛至极。
还有痛的感觉,那她便是没有死了。
只是若再也见不到,生却还不如死啊。
“拔了她的氧气管吧,这样在医院一天要这么多钱,还不如直接赔给我们,她弟弟上学,买房,还有我们要准备旅行,全都得要钱呢。”
听听,多凉薄啊,只是也不会失望,因为她对末世所谓的亲情,那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因任务而负伤住院,是不用谁来负担这个费用的,但是她的妈,却想早点让她消失,这样能直接捞笔钱省心。
只是,也想得太美了。
等她一死,她的律师就会把遗嘱公布,所有的钱财全捐出去,一分都不会让她得到的。
对于这样的亲情,在很多年前她早就看开了,也放下了。
像她这样行走在危险边缘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安排好呢。
没错,大多数的人,都会把最后的福利与财产全留给家里人,希望他们能过
得更好,她的就算了吧,早就两清了。
与其给这些所谓的亲人,不如给更多需要的人。
“还有救的必要吗?都跟个死人一样了,快点拔管吧,我还等着出去约会呢。”
“喂,你们怎么能这样,她还没死呢,怎么能这样子。”
“哟,看,最后一口气了。”她妈说:“快送去太平间吧,烧的时候不用通知我们了,我们也没空来,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扔垃圾桶都行。”
“这么地晦气的事也别打电话给我,我要陪我妻子去产检,到时要有什么遗产,分给我三成便行了。”
这是她亲爸说的话,不过好吧,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们各自组织了新的家庭后,谁都不想要她,觉得她是个拖油瓶。
这个爸还有点要面子,拉不下面子找她要钱,也不想让年轻的妻子生气,一直没找过她,装作她不存在一样。
夏蝉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心口怎么还会这么痛啊,不是不在乎吗?
“小蝉,小蝉。”
柔软的声音又响起,这一次,是她在云朝的娘,那声音温柔得像是四月的暖风一样,抚慰着她每一个痛疼的细胞。
阿娘啊,抱抱她
,她冷,她周身都痛。
阮氏似乎知道她想要什么一样,温柔地抱住了她,温热的泪滴在她的脸上:“娘的小蝉,你快醒过来吧,哪怕是拿娘所有的寿命来换,娘都心甘情愿。”
不要,她才不要呢,她要娘好好的,长命百岁,无病无痛。
“二小姐又需要喝血了。”
“用我的。”
“用我的。”
妹妹和娘争先地叫着,不一会儿,温热的东西带着血腥味灌进了她的嘴里。
很难受,那味道并不好。
她不要啊,这样喝亲人的血,算是什么呢?
可是她又没有力气推开,她甚至不能睁开眼睛。
这世上有些人,明明知道是至亲血缘,可是却二话都不说要拔了她的管,有些人,明知道已经变了一个人,却又不顾一切要救她。
“娘,你看,姐姐的手指动了,姐姐就要醒过来了,这样做真的可以的。”
是哭泣的声音,听得越发的真切了。
她好想睁开眼睛,但是眸子却像是蒙上了层层的迷雾,让她撕不开。
阿娘,别哭啊,本就身体不好,不要再为她而伤心了。
不值当啊,明明都知道她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真正的夏蝉死了,死在流放的
路上。
好困啊,眼皮沉得睁不开的。
笑声与哭声交织成一片,团团将她困住。
“二小姐怎么样了?”
“昨天我看到她的手还动了一下,然后又一直没有动静了。”
“唉,太子殿下那边又来人了。”
然后一会儿她感觉到有厚重的力量搭在她的腕上,低低沉沉的声音,有点像京城那一带的。
赵扬那家伙,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
会允许她娘和妹妹过来看她,还会让人来给她看,莫不是对她有所图?
他能如此这般肆意而为,那只怕是赵熙出事了吧。
“姐姐,姐姐。娘,你快过来看,姐姐哭了。”
“小蝉。”
温暖的手很轻很轻地给她擦眼泪,像生怕弄痛了她一样。
她能感受得到,她知道娘肯定很难过,会陪着她一块哭,可是她却是什么都做不到。
抱歉啊,赵熙不在了,她真的不想醒来。
曾经他说过人间天上,奉陪到底。
她和他一样,也是那种执着的人。
没有他的云朝生活,就像没有色彩,那多没有意思啊。
她在这里累得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就让她休息吧。
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