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本想着和小谷一块去京城买些衣服。
回来匆匆,基本都没有带什么的。
顺便的也给外祖母和舅母置办一些,还没出门呢,宫里的公公就来了,传她入宫谨见。
这事可就不能推了,还得慎重视之。
阮氏拉着她,又是换衣服,又是重新梳头发,将她打扮得稳重妥当,这才送出了家门。
进了宫里,也没有多等候,显宗皇上召她进养心殿谨见。
她拉拉衣裙,挺直了肩头进去。
诺大的养心殿,寂静得能听到针掉地上的声音,她目不斜视,眼着小公公走,小公公停了下来,于是她也停了下来。
“臣女夏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显宗皇上并没有让她起来,她就这么跪着,也不急不躁的。
也不是第一次见老皇上了,而且她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心倒也不紧张。
“抬起头来。”
这恶习又来了,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却还是色心不改,她记得显宗皇上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抬起头,黑眸正视老皇上。
一年不见,似乎又瘦削苍老了,他身
边站着的赵熙,倒是越发衬得像是会发光的美玉一样,只是那美玉的唇,也是破损肿胀,大杀风景啊。
“咳咳。”显宗皇上不满地咳了一下。
敢在大殿之上走神的,也只有这个胆大包天的夏蝉了。
夏蝉垂眸,不再看赵熙了。
显宗皇上好生嫌弃:“你与西戎公主相比,可差得远了。”
“臣女怎能与西戎公主相比,西戎公主乃西戎国主的掌上明珠,千宠成爱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心培养,臣女是个粗人,还拿枪上战场杀西戎人,比不得娇娇女子。”
显宗皇上脸色好生不悦:“夏蝉,这一年来,这嘴巴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你是在责怨朕没给你论功行赏吗?”
“皇上,绝无此事。”赏不赏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不过现在显宗皇上提起了,估计也是有人跟他提过的。
“君无戏言,朕说过的话,也非是妄言,打回中州,功过各半,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朕也不含糊。”
夏蝉不知这话要怎么答,只能垂眸看着鞋上的绣花缠枝,假假地说了一句:“皇上圣明。”
“你想要些什么封赐?”显宗皇上也不待见她,想快些把她打发
走。
就是她这样一个看着有些寒碜的人,让他最信任,最能干的儿子总是忤逆他。
“臣女已破格提为县主,臣女的母亲,弟弟如今也被赫免,已是皇恩浩荡,臣女不求别的封赐。”
县主现在每月她有侍奉,不过她不知道在哪里领,也没有人给过她,虚有名号而。
她也不要什么金银珠宝,良田豪宅。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等着水到渠成了,就说出来。
“那你,可有想要的?”
老皇上终于说了这句话,夏蝉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赵熙咳了一下,提醒她曾经说好的事。
她却抬起眸子,很诚恳地跟皇上说:“皇上若是真想要对臣女赏赐,那就请皇上赦免了我的族人吧,当年犯事者,也皆都斩的斩,充军的充军,流放大多都是妇孺老人和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皇上你仁慈,心怀天下苍生,请你赦免了他们的罪。”
“大胆。”
显宗皇上却忽然大怒,猛地将喝过的半盏茶重重往地上一摔。
龙颜大怒,满殿皆惊,守在两侧的奴才宫女,纷纷都跪了下去。
瑞庆公公赶紧上前去:“皇上息怒。”
夏蝉也赶紧
低头,不敢再冒犯。
心也绷得紧紧的,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就这一件事,若是完成了也不负族人的殷殷期望,她在中州打仗的时候,不止水芹和阮盛和有送东西过来,她白虎窝的族人,那些粮食也是一车一车送过来,用他们微小的力量来支持她,希望她能立下军功,能让他们都被赦免。
不然一辈子,不能考功名,不能从军,也不能做官,不能经商,不能离开苗州,子子孙孙也皆是如此。
她思虑过,觉得机会还是挺大的。
流放的夏氏一族如今对皇权并没有什么影响,也就是老皇上一句话的事。
“熙儿。”
“儿臣在。”
“你先下去。”
赵熙好生担心,看着那低头跪在地上的女人,又看看他父皇严肃的脸。
“宣王殿下。”瑞庆公公上前来:“西戎公主这两日好转了些,不如老奴与宣王去看看。”
赵熙下了去,显宗皇上盯着夏蝉:“夏蝉,你可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是啊。”夏蝉豁出去了,也淡然地说:“不然怎么能上战场呢?”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在中州呆了近一年,隔几天又上战
场的,死似乎就是一个字,臣女…已经不怕了。”
就是这种不怕死的样子,最让显宗皇上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