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风光霁月的大师兄,此时正蹲在树根边捅蚂蚁。
捅蚂蚁还不算完,他一边捅,一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地说着:
“没关系的。小师妹。”
“没关系的。”
“我很好。没关系的。”
秦柿柿:“……”
对不起,大师兄。
秦柿柿伏地忏悔。求你醒过来吧。
“师父,大师兄到底怎么了呀?”
这话是秋北唐问的。他这时候也蹲在一旁,一脸焦急但是帮不上忙。
凤九枢摸摸下巴。
“哎呀,这次打击这么重吗?”
他低喃一句,走过去,拍了拍俞华容的肩膀。
毫不意外的,俞华容毫无反应。
遭殃的依然只有蚂蚁大军。
“老大?”
凤九枢说,“你瑶光师叔掉水里了。”
秦柿柿and秋北唐:“……”
俞华容眨眨眼,然后又眨眨眼。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凤九枢:“在哪儿。”
说着就要御剑。
凤九枢笑嘻嘻把他按住:“哎呀没有。逗你玩的。”
俞华容依然是一副愣怔的模样,但又过了一会儿,他轻问:“师父?”
凤九枢:“醒过来了。”
俞华容嗯了一声站起身:“我这是怎么了……啊小师妹!”
他焦急把秦柿柿从地上拉起来,一脸关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呜呜。”
秦柿柿喜极而泣,“大师兄,你终于缓过来了。”
“我……”
俞华容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点笑意,摸摸秦柿柿的头:“我没事的。”
但秦柿柿明明从俞华容眼中看到了极力掩饰的落寞。
一旁的凤九枢开口道:“华容之前找到几本古籍,对他的旧伤或许有帮助。古籍脆弱,他暂时收在藏经阁了,还没来得及看。”
秦柿柿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完了,良心更痛了。
“小师妹。”
俞华容以手扶膝,让自己的视线和秦柿柿平齐,温柔地注视着自责的她。
“没关系的。”
他声音那么轻,好像怕吓到秦柿柿似的。
“那几本古籍,对我的帮助其实很小。我的伤是治不好的。过于执着于这件事,是我着相了。如今书没了,说不定正是大道给我的警示。这么看来,我还要感谢小师妹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放下呢。
秦柿柿心痛地想。
俞华容少年英才,突遭大难,如同一只雄鹰被硬生生折断翅膀,再也无法翱翔。换做别人恐怕早就一蹶不振,俞华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
但如今,他的机会因为自己的过失被断送。
也许那几本古书确实救不了他,但万一呢?万一它们真的有用呢?
她秦柿柿要拿什么来赔她的大师兄?
“你们这群孩子啊。”
在他们身后,凤九枢摇头叹息。
“明明没多大的事,倒是让你们搞得像天道崩溃了似的——那些藏书不都在小柿子脑子里吗?华容,你让她把书背出来不就行了吗?”
俞华容眼前一亮。
“对啊,这是个办法!”他欣喜道,“小师妹,你麻烦你帮我这个忙吗?”
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前,秦柿柿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但……”
她艰难地说,“我都不记得了……”
俞华容眼中的光骤然熄灭。
连一旁的秋北唐都发出失望的声音。
凤九枢却轻轻一笑,手指朝秦柿柿眉间一点。
秦柿柿只觉双耳嗡的一声。
忽然间,她仿佛还在原地,但又好似进入到一个玄妙的空间。
四周是光,是气,虚无缥缈,却又如有实质。之前那钻进秦柿柿脑海中的一本本经文整齐排列在她面前。
凤九枢的声音自天外而来:
“知道你吸收了这么多古籍经文,你的丹田却为什么一点事没有吗?”
“因为它们并没有进入你的丹田,而是进入你眉心间的天心之中。”
“我把书名给你,你现在找出你大师兄需要的那几本古籍,把它们默写下来。”
秦柿柿恭敬称是,盘膝静坐,思绪沉入天心。
之前的她仿佛刚学游泳的旱鸭子,漂是能漂起来了,但也只能一直在水面上漂着,始终下不去。
但或许是有了她师父的点拨,忽然之间,大海朝她敞开了怀抱。她双脚一蹬,鱼儿般游向瑰丽的水下世界,在那里,一望无际的经史子集如水下浩瀚的草原一望无际,整齐排列,字字清晰,触手可及。
虽然以她目前的道行,藏经阁内三层以上的书籍都无法解锁,剩下的绝大多数她也是看过就忘,根本无法记住,更别提理解,但没关系,她要的也不是记住,只是抄下来而已。
终于,秦柿柿伸出手,接过秋北唐递过来的笔。
奋笔疾书。
不知过去多久,秦柿柿猛然睁开双眼,粲然一笑,将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