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看花眼?胡说!五姨太大夜里的未回府吗?”烧饭的厨娘反驳着。
“可不是,我看得真真的,我还喊一句‘给五太太请安’,她话都没说就丢魂似的跑了。然后我一看,她身后低头紧随的是狗儿……”
狗儿?漪澜愕然原地,新噗噗地跳。
“还不止,那狗儿见了我,吓得提着裤腰嗖的闪去了假山洞里,一转眼儿影儿都没了。
“浑说!仔细爷敲掉你一口狗牙!”厨娘奚落着。
漪澜不敢细想,只是心里又恨又叹,慧巧,她怎么如此的糊涂!
漪澜回房的路上满头都是慧巧的事儿,她该管还是不管?如今致深获难,能否保全自己都难说,更何况是府里?慧巧曾经感慨,说是便是周府被抄家,漪澜有了致深昔日的一封休书就还是个自由身,不会被其牵累,她则不同。
“姐姐回来了?”漪澜的一只脚才迈进房门,慧巧迎面而来,反是惊得漪澜心头一怵,不知她何时来到她房里?
漪澜她进到门内,又关上房门,漪澜的心一沉,莫不是她见纸里包不住火,向她来坦白她同狗儿那苟且的勾当?漪澜面色冰凉僵硬,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慧巧满眼惊喜道:“妹妹,宫
里有消息了,我求的那位寄名干娘得了我的好处,为我在宫里上下打点,终于说动了老佛爷,肯见妹妹一面。就在明日……”
老佛爷肯见她了?漪澜一时间难以置信,诧异的眸光打量慧巧问:“可是真的?”
她眸光里闪熠着欣喜的泪光,频频点头道:“真的,是真的,才托人来给我捎的信儿。”
漪澜全部的心思都在了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上,忙追问她一些具体打算。明日几时入宫,近些日见老佛爷可有什么忌讳的,宫里上下可还需要打点什么……
慧巧反是带了些担忧打量她道:“妹妹莫欢喜的过早,听说老佛爷对咱们爷盛怒未退呢。我那位姑姑在老佛爷面前不过稍微提起了咱们爷,老佛爷的脸儿就拉下来了……”
此去凶多吉少,漪澜何尝不知道呢?漪澜宽慰小鱼说:“老佛爷恼致深,那是必然的。姐姐想,这口气淤积在心头,老佛爷不畅快,爷心里未必就舒坦。毕竟这二十余载的养育之恩,怎么就说断就断呢?还是让他们把话说开,就是让老佛爷发泄出来也好。总比如此不进不退的要好。”
慧巧急得紧紧握住漪澜手腕道:“澜儿,你又鲁莽了。你平日行事谨慎,但是有
时总欠思量太过鲁莽。这不比旁的事儿,是掉脑袋的结果,死活就在老佛爷的一句话。妹妹此去若是说动老佛爷尚好,皆大欢喜;若是稍有差失,反不如不去。”
“老佛爷因何要杀咱们爷?”漪澜反诘道。
“咱们爷触怒了太后。”慧巧茫然的答,思量我明知故问,于是眸光凝视我在寻思我的用意。
“触怒太后的人多了,到头来被当做蚂蚁臭虫碾死的都是那些不值得一用的人,或是要咬断太后老佛爷喉咙的毒虫。难道老佛爷就甘心向朝廷和世人承认,她千辛万苦力排众议这些年养虎为患,养大一条去咬她喉咙吸血的毒虫?老佛爷若想杀咱们爷倒也轻巧,只是咱们爷这一死,手中握的兵权更交给何人去?”
慧巧的眼神为之一亮,恍然大悟般,她心里比漪澜更明了,老佛爷如今身边无人,只剩些死心效力的太监和前朝老臣。便是兵权重新交还给摄政王,她定不甘心。她岂肯将太阿倒持?更何况朝廷里有多少人要拿致深的叛变倒戈一事拿来当做利剑刺向老佛爷?
分明是五姨太慧巧将致深伙同维新党协助皇上逼宫的事儿告发给老佛爷,老佛爷如何要编排说是致深两面三刀的去告密?
难道就只是为了让致深声名扫地解气这么简单?她若要解气自然有千百种方法折磨致深,但她却选了如此的法子,说明她并不想让天下人知道真相。这不是她要保全致深,是她要保全自己的声名。
次日拂晓,漪澜同慧巧踩着一地夜色悄然更衣登车出府,乘着天边那抹将残的白茫茫的月色向宫里赶路。车轮辘辘作响,一路颠簸,反令漪澜记起了去年正月里初次入宫时的心神不定惴惴不安。那时幸有致深在一旁作陪,入宫时的仪仗何等风光。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反是做贼受审般的心惊肉跳。
宫门开启,她们便在一位吊眼儿宽额的老嬷嬷的引领下向太后寝宫而去。嬷嬷一双吊眼儿上下的打量漪澜,似要在她脸上挖下块儿肉一般。漪澜忙垂下头,随着她跟在一辆玉泉山来的水车后徐徐向内走。
眼见周遭宫女太监宫娥们进进出出的开始忙碌,宫里满是紧张的气息,寒风飕入脖颈,漪澜一个寒战,慧巧轻轻的拉过她冰凉的手,紧紧握了握,似在给她打气,令她的一颗心反是坚定许多。嬷嬷引几人来到老佛爷寝宫外的廊子下,吩咐她们远远的立在那里等候,她颇是谨慎地说:“老佛爷还未起身,
你们就在这里等吧。”
说罢,那位嬷嬷进得殿去忙碌自己的差事,漪澜同慧巧就立在廊下。
过不多时,清晨的寒意袭人,那股冰寒自脚心向上,冰得一颗心都是冷冷的。漪澜深提一口气,静静地等待,心中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