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摇头，强自压住委屈的情绪：“这鞋我不识得，也从未见过。这根本不是我自己所做的鞋子，老爷从哪里得来？如何反来问漪澜？”
周怀铭拾起那鞋，在漪澜眼前咫尺之地晃着，厉声问：“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敢狡辩？”
“你要我说什么？我不晓得老爷想要漪澜说什么？”漪澜丝毫不退让，只觉得胸臆之中的怒意便要像那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牙尖嘴利！都是我平日惯的你！”致深猛然冲上前来，紧紧扼住了漪澜的脖子：“不知廉耻！贱货！”
“啊，放手！放手！”漪澜被掐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却不肯放手。
漪澜终于被他扔在尘埃里，如弃敝屣，只此刻身上的疼痛才痛彻心扉。
他喘着粗气，目光如喷火一般。厉声道，“谢漪澜……枉我宠你信你这么多年，你竟是如此贱货！
宠她……信她……到头来，究竟是谁辜负了谁？那个和她山盟海誓的男人一夕之间变得这样可怖，她不再认识他，他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致深。
“老爷……老爷为什么不问问别人，只听信她们一面之词！”漪澜用尽全力，终于挤出了这一句话，继而徒劳地在地上喘息着。“你想找别人？好，我这就让你死心！”周致深一把揪起漪澜，推到了墙上。“你看着，你这就看着，我如何让你死心！”
致深推门，早有
五姨太和二姨太带着一干下人在西阁外等着看热闹。他推开门，门外人一哄而散，一个个退在后面不敢上前。
“来人！传冰绡！”
冰绡！漪澜心下忽然一安，冰绡她定然死都会护主的。只要他肯信冰绡的话，事情就还有转机。
漪澜强撑着靠着墙立直了身子，眼见在人后的冰绡被推至最前。眼见她瑟瑟发抖着，不敢抬眼看漪澜。漪澜心下一疼，都是她连累了冰绡，她定然吓坏了吧。
“冰绡，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那夜，可有谁同八奶奶共度一夜！”致深的声音如虎啸山林，威严暴怒。
冰绡瑟瑟发抖着，嗫嚅着。四周人的目光都望向她，她仿佛一只小兽，目光中流露出惶惑与惊恐。
“冰绡，你别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别怕。”漪澜用尽全力安慰着，生怕她也受到牵连。
冰绡倏然抬起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朗声道，“老爷，那夜是九爷同八奶奶过的夜，庙里只他们两人，奴婢看的真真的！”
“冰绡！……”
仿佛无数只乌鸦鸟雀齐齐向漪澜冲来，天昏地转，一时间天南地北分不清方向。漪澜只觉得周身的血一下子全部涌上头脑，耳边是嗡嗡声。这样的话语，早已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冰绡……冰绡……为什么……为什么……
“冰绡姐！你为什么要和她们一起陷害八奶奶！
”
是尺素。尺素为她辩驳，却被冰绡骂了回去。“你知道些什么，这里还轮不着你来插话！难道你夜夜都盯着小姐吗，你又如何知道，九爷走了之后，没有去而复返？疑兵之计，还不是为了瞒住你的眼！”
尺素一时间语讷，默然呆立不知该说什么。
“冰绡，你，你说什么……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漪澜嘶哑的声音响在空旷的西阁。她不信，她到死也不信，冰绡，为什么。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妹妹，她视若亲人一样的人，为什么在她最无助的一刹，绝然地血口喷人，落井下石。
“冰绡！为什么，你说！”漪澜疯了一般地扑过去，却被周致深一个巴掌抽回。
“贱货！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认罪！”漪澜倒趴在地上，周怀铭的声音响在头顶，他转脸对冰绡说，“说！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你家主子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好，我，我说……她，她不仅仅那夜同九爷度过，其实在海边都不知道同九爷过了多少次夜……老爷恕罪，我被她逼得次次要在外面望风……我……”
“冰绡！你可还是人吗，你可还是冰绡！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漪澜拼劲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将整个人撕碎剖开给他看看清白。可如今的漪澜却连起身都很困难，十指徒劳地抓着地面。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前
番郑兴国之事她曾训斥了她？可她不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冰绡好吗？就算冰绡记恨于她，难道一番训斥，抵得过十几载亲密无间的感情吗？
冰绡却反是委屈巴巴落泪道，“小姐说，如果我不去望风，敢将此事告诉老爷，我就要被灭口。那次，冰绡本想大着胆子告诉老爷的，却被小姐发现，小姐便故意为难冰绡，不让冰绡嫁给郑兴国，只为了怕丑事败露……”
“不！不会的，老爷，八奶奶不是这样的人！”尺素还要上来辩驳，却被致深一个手势被下人拖走。
“啧啧，看不出来，八奶奶素日和善的一个人，竟是这样的人面兽心呢。”
“呸，还什么八奶奶，按祖宗规矩，是该剥光了活活沉塘的。”
“火刑才大快人心呢！看着贱人被活活烧死！”
窃窃私语响在耳畔，墙倒众人推，仿佛漪澜已是被定了罪的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