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太抱过宝儿哄着问尺素:“府里的规矩,少爷身边跟班四个,随行丫鬟两名,乳母一名,否则不得出门的。”
“可是,可是,是宝儿少爷自己偷跑出去玩耍的。”尺素委屈地支吾着,万嬷嬷挥掌欲上,被冰绡一步上前挡在尺素跟前道:“姑爷恕罪,都是冰绡不好。小姐身子不适,水心斋的丫鬟都被五姨太喊去前院训话,冰绡就去给小姐热粥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谁想就出事了?”
曲嬷嬷也慌得跪地哭道:“原本老奴是跟随宝儿少爷的,无奈府里人手紧,五姨奶奶把厨娘们调去前院做事,冰绡姑娘就吩咐老奴去给宝儿少爷热奶子。”
“宝儿少爷总让小厮们们代笔抄文章拓字,冰绡姐姐就轰了他们守在院外廊子下不得进书房,宝儿少爷是翻窗从后门溜出去放风筝的。”尺素呜咽着,一番对峙,致深目光如喷火,双眼眯成一条线时,漪澜知道他要发作了。
“致深!”我慌忙上前劝阻,生怕他对冰绡、尺素和下人们不利。宝儿虽然顽劣,自己闯祸在先,但是毕竟他是致深的唯一的儿子。
蜷缩在五姨太怀里的宝儿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呜咽着:“鬼,鬼,河边有鬼!
”
鬼?一句话众人面色骇然。
“宝儿,你说什么?”五姨太关切地问,诱哄着他说,“你说什么鬼?”
“女鬼,推宝儿下水的。”宝儿一句话,众人皆惊,愕然面面相觑。
女鬼?漪澜暗自寻思,宝儿无端端的怎么装神弄鬼了?他平日胆量大,近些时候听《聊斋志异》的故事,最不怕鬼。
也不知谁嘀咕一句,“二姨太就淹死在这湖里。”
五姨太紧张地问宝儿:“乖孩子,你好好说,五娘给你做主。说,是谁推你入水的?”
“鬼!有女鬼!”宝儿抽噎着,将头贴去五姨太的肩头,后背抽噎着,惊慌无助的样子。致深心疼地接过五姨太怀里的宝儿,抱在怀里轻轻拍哄着说:“爹爹在这里,宝儿说,女鬼生得什么模样?爹爹最会打鬼。”
是人祸还是鬼祸?漪澜心里一阵冷笑,更是愤意顿生。是谁做的?意欲何为?再是恶毒,也不该在一个孩子身上下手!正在愤怒时,耳听宝儿又一阵呜咽,旋即涕不成声道:“看不到,在身后,白衫子,蒙住宝儿的眼,扔去水里。”
白衫子?众人满面狐疑,面面相觑观望时,漪澜却愕然发现,只她和冰绡是一袭白衫。她
素喜素净,一袭白色水墨衫裙,一旬十日倒是四五日如此的;而冰绡,她却是喜欢艳丽,不过因近日府里丧事才过,才换了这袭白衫。但致深和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她们主仆。
漪澜一颗心紧提,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她暗害宝儿,推宝儿下水?
忽然,宝儿“哇”的一声纵声大哭,嘴里频频喊着:“风筝,我的风筝!”指着岸边草地上落着的风筝,那是漪澜为他画的彩蝶风筝,颜色艳丽,栩栩如生。宝儿最喜欢放风筝,但他真是被女鬼推入水中的吗?
五姨太拾起那风筝递还给宝儿,曲嬷嬷忍不住悲声责怪宝儿:“小爷玩儿什么不好?偏偏去玩儿这个风筝,就要天黑了,顾了天上就顾不到脚下的。”
致深接过那风筝在手里观看,他曾赞漪澜画的风筝巧夺天工,就是宫里如意坊的画工都不及她的画技高超。只是,他此刻眸光凝视漪澜,满是探寻、疑惑、森冷,仿佛这风筝中掩藏了无限秘密。
五姨太一声叹息,解围般对致深劝道:“爷也不必听宝儿胡言乱语语无伦次的话,宝儿怕是被吓到了,哪里就来的什么女鬼?便是有,也是内鬼吧?”
慧巧眸光严厉地打量冰绡
和尺素,正声道:“宝儿或是因在水边玩风筝失足落水的,倒是这伺候宝儿的奴婢玩忽职守,委实的可恶!”
漪澜本在思量宝儿提到的女鬼,这掀起的巨浪不知又如何平息。忽然五姨太一语调转话锋,将众人凝视漪澜的眸光转去了尺素这疏忽看守失职的丫鬟身上。
想是致深如今急怒攻心,又见宝儿如此狼狈,定然对冰绡尺素等不利。
漪澜忙敛衣跪地请罪道:“都是漪澜的罪过,不该吩咐冰绡去煮粥,致使尺素一人看护疏忽。漪澜甘愿领罪。”
“小姐,都是冰绡不好,不怪小姐。”冰绡急得噗通跪地,贴着漪澜身边跪下争辩。
尺素也跪行过来哭求着:“老爷,都是尺素的疏忽,同八奶奶无尤,都是尺素的罪过。”
致深痛心愤慨的目光望着漪澜,满是不解,待她解释一般。可漪澜如何去解释?孩子由她抚养,有个闪失自然是她难以推卸的责任,可是这一连串的巧合,她又如何得知宝儿是因何落水?除非宝儿自己实言。
宝儿将头埋在致深的怀里,吓得丢魂一般呜呜的哭着,或是有风吹了一身湿漉漉更显寒凉,他哭声发抖,骇然地哭着叨念:“鬼,女鬼!”
这孩子做作的模样,漪澜发生心内生了疑窦,不该如此呀。
只是此刻她不宜多言,尽管她心里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虽然她心里气他的顽劣任性胡为,才只身犯险惹出大祸。但她毕竟忍不住,靠近宝儿试着去抚摸他的头问:“宝儿,莫